弟弟问的心酸难耐,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珠有如断了线的珍珠,倾泄而下。
是,天下虽大,可他们失了父母的庇护,别说一切,竟是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隐隐地,听到这大户人家的院内有哭声,旋而又响起一阵衰乐。
陶月棠和陶予更觉得凄凉。
一边紧紧拥着陶予在初春料峭的夜色中微微发抖的小小身体,一边打量四周,突然,又是一阵衰乐响起,陶月棠心中一动。
“七弟,我们绕到前门去。”
“姐姐,如果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只要到前门时没有被追我们的人发现就行,这户人家在办丧事,正是人多事杂的时候,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如果能混进府内,我们就安全了。看这家也是大户人家,二叔,不,他周余年在金陵城中,还远达不到一手遮天的程度。七弟你想,这家人既办丧事,必定会去城外永宁寺中做道场的,姐虽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可看这府邸的气派,只怕满金陵城也找不出五家能与之相比的。必不是周余年现在就敢得罪的人家。且到时候去城外做道场,随行的奴仆必定众多,我们只要能混入其中,也许就能出得城去。”
“小七听姐姐的。”
陶月棠不敢多耽搁,为陶予整理了一下衣衫,所幸除了有些凌乱,逃出来时并没有被撕坏,稍一整理,倒是有些样子。还好,当时因在家中,并未穿的有多奢华,也不算打眼。陶月棠自己也摸平乱了的发丝,扯了扯揉皱的裙裾,取下头上珍贵的珠钗等物,拉着陶予去了前院。
也许是上天在助他们。到了前院的侧门处,刚好遇着府中的下人们在运送购来的丧仪用物,一众人忙的团团转,就有一婆子看到陶月棠拉着一孩子,呵斥道:“都在这忙着,你这丫头怎么拉着过孩子在这添乱,还不快帮着取东西?来,把这捆香烛抱着,送到二院中的吴妈妈那里。”
正是渴了就有人递水,陶月棠心中狂喜,也松了口气,忙装出低眉顺眼的样子,上前把那捆香烛接了过来,陶予自然更不敢出声。跟在姐姐后面快步进了府门。
陶月棠实在不知道二进院往哪里走,但她毕竟也是大富人家的小姐,便沿着回廊,向北行去,走了不久,迎面遇着一个姑娘,灯光看看过去,显的极是面善,陶月棠便上前问道:“请问姐姐二院的吴妈妈在何处,奴婢要把这些香烛交过去。”
那丫鬟看着陶月棠皱了一下眉,叹道:“你是哪院的?怎么这个时候也不换上孝服?就是一时没有孝服,至少头上也要系上孝布吧?若是被秦妈妈见了,可有你好受的。”
陶月棠心道我哪里去找什么孝服孝布来,只好装着懊恼的摸了摸头,央求道:“姐姐可千万别说出去,孝服因一时备的不齐,奴婢去领的时候刚好用完,因此当时只拿了条孝布系在头上凑和了,原是说等孝服备好再去领的,刚大概是在外面忙的急了,落了却没发现,这可怎么办?”
那姑娘虽说话怆些,却是心善之人,见陶月棠长的端丽,说话极是温婉清晰,又添了几分好感,再一看她身后还跟着个俊美的幼童,不由奇道:“这小公子是哪位客人家的?怎么跟着你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