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只呆呆站着,任云湄拉着她的手在一旁说什么,她恍若未闻,静默不言,亦不离开。
“卿儿,卿儿,跟姑姑回去,咱们回去好不好?下雪了,会冻坏的……”
云卿定睛一瞧,缓缓抬头看去……果然下雪了呢……
大片的雪像撕扯的棉絮,从空中安静地落下。今冬的第一场雪,落在十一月末的这一天,慕垂凉没有回来,她的师傅传来噩耗,蒋宽跟她翻脸,还有……
低下头,手上竟有一袋糖炒栗子。那小哥慌里慌张收着东西骂:“怎么就下雪了呢,真是的,唉!”
“姑姑你知道么?”云卿突然说,“我从小就知道,我是夏家的嫡长女,所以很多东西必须由我来背负。我要比别人更聪明,比别人更懂事,比别人看的更远算的更精准,才能保住我们这些有幸知道真相的人,才能有朝一日为夏家翻案、报仇雪恨。所以我不能玩乐,不能懦弱,不能被打败,但我心里头是盼着能软弱一回逃避一回不管不顾地玩闹一回的……我还盼着能有人懂我,能有人宠着我,好叫我不必费什么心思就能过的平安又快乐,我希望那个人比我更强大,也希望那个人愿意张开手臂保护我,我就是这么胆小的,就是这么不争气的……姑姑你知道么,我方才看到他了……他拥着他的夫人呢……”
她看到慕垂凉了,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云卿全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和慕垂凉的事根本未曾跟云湄提起,可是在云湄开口之前,云卿更加凄惨地摇头笑道:“可那都无所谓,毕竟我们没有过什么。我只是万万料不到,怎么有一天连裴子曜都会赶着要算计我,我坐在马车里,想着裴子曜坐在裴家大院里头等着我上门认尸就觉得不可思议。姑姑你明白么,那个说要娶我的男人,先答应让我做个不可孕育子嗣的妾,又亲手弄伤了我的手腕子,现在他又要来逼我了,釜底抽薪哪,我费尽心思才得以让我们姑侄俩有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可若他赶我们出了岚园,我们立刻就什么都不是了,莫说裴子曜的妾,纵是当他的丫头,以我那时的身份都要感恩戴德,姑姑你明白么,釜底抽薪,摧枯拉朽,是他裴子曜在算计我啊!”
云湄却完完全全听不明白,怎么突然竟说是裴子曜在算计她了,又怎么说赶她们离开岚园。云湄晓得自己素来不如云卿聪明,但她虽不落泪,那每一句话却都声嘶力竭,分明比方才更绝望百倍。
云湄素来见惯了云卿精明利落的模样,都不晓得她竟然也是可以如此绝望的。
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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