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无神的双眼,怔怔地看着面前这气质高贵的女子,好半晌才神情恍惚地道:“我,我这是做梦呢……”
“不是做梦。”殷玉瑶眸光平静地注视着他,“说说看,你姓甚名谁,是何方人氏?适才为什么起盗窃之心?”
黑脸汉子一听,把眼闭了闭,缓缓滴下两串眼泪来,抬起脏污的衣袖往脸上一抹,方嗓音嘶哑地道:“这位夫人,小的乃是岭东人氏,因遭了灾,家园尽毁,妻离子散,万不得已,往京城来寻妻弟,指望着找条出路,不想妻弟见我落魄,竟不愿厮认,小的不得已,才打那没出息的主意……”
“岭东?”殷玉瑶眉峰冷挑,“朝廷不是划拨了赈灾银两,助你们重修家园么?”
“银两?”汉子先是一愣,继而嗬嗬笑起来,“哪有什么银两?不过一些破衣烂衫,发霉的谷粮,随便打发老百姓而已……”
“什么?!”殷玉瑶不听则已,听则怒火攻心,当下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将茶盏震得丁丁光光一阵乱响。
“主子!”乔言见她动怒,赶紧压低嗓音提醒,殷玉瑶这才省悟过来,平伏了一下情绪,又道,“你且细说说,到底怎么个情形?”
黑脸汉子却住了口,眼中浮出丝恐惧,像是十分忌惮什么,脖子直往衣襟里缩,瘪瘪的肚子却忽然发出一阵打鼓似的轰鸣。
“乔言,去取碟点心来。”殷玉瑶随口吩咐道,乔言赶紧着跑下楼,取了碟点心,上来递给那汉子,那汉子接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过糕点便往嘴里塞,噎得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
待他吃得半饱,殷玉瑶再次开口道:“你既投亲不着,眼下又打算往哪里去?”
汉子一听,顿时低下头,只看着自己那两只脏脏的脚丫子沉默不语。
“你千里迢迢,来京城一趟不容易,难不成打算就这样回去?还是继续流落四方?”殷玉瑶再次问道。
汉子仍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往下掉泪。
“也罢,”殷玉瑶站起身来,“你既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且拿着,别再干那起犯王法的事,要是落到公差手里,只怕讨不了好去。”
见到银子,汉子反而不伸手了,猛然咧嘴大哭,翻过身冲着殷玉瑶连连叩头:“你是好人咧,我张二河今日算是见到菩萨了!”
“既如此,但凡有什么事,只管如实道来。”
“小的……实不曾见过朝廷划拨的救灾银两,只县里的差爷们抱了些破烂棉絮出来,言道是京中的老爷们送来的,让小民们将就着过冬,可是那些东西确实没法用啊……岭东那地界儿,一旦入冬,滴水成冰,怎么熬得过去?小的离开家乡时,还有人被埋在土里,没能挖出来呢……”
殷玉瑶越听,心中越怒――好好好,整顿官场数年,得来的便是这样的结果,看来朕不开杀戒,下头的人便不知道这官该怎么做!
“乔言!”
“奴才在!”
“你立即找两个人来,把他送到吏部去,让单延仁好好看看,听听!再则,传命洪诗炳,让他立即把毕星晓和杨光华给监管起来!”
“……是!”
回宫的途中,殷玉瑶一直阴沉着脸,她此次出宫,半为视察浩京中的民情,半为查探永泰钱庄的经营状况,不曾想冷不丁地遇上这么桩事,心里自然非常地不痛快,想来洪诗炳等人,平日皆为她所深信,不想派出人去做事,却是这样的结果!难不成当真山高皇帝远,就敢放了胆子胡作非为不成?
洪诗炳匆匆赶到明泰殿时,殷玉瑶余怒未消,一见他便冷声斥道:“你办的好差!”
自从任议事院院首以来,洪诗炳从不曾见她如此凤威唳寒,当下噤声,不敢辩驳,继而屈膝跪倒,叩头及地:“皇上,那汉子所言,即使是事实,也只一面之辞,皇上为何不听听毕杨二人的辩解之辞?”
“是么?”殷玉瑶凤眉高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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