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看得单延仁十分不自在。
“心霓院。”
口吻冷硬地扔下三个字,殷玉恒转身便走。
心霓院?
单延仁却像猛然挨了记重锤似的,伫在那里再也挪不动步――只因心霓院所处的凤仪宫,已然是深宫禁地,虽殷玉瑶为女主,后宫空置,但按制,外臣若不奉诏,一律是不能擅入的。
到底是就此却步,打道回府,还是直闯心霓院,一定要找到殷玉瑶,问个究竟,这位向来满腹智计的男子,站在路口处,呆呆地作起难来。
不想前方林荫道上,恰恰走来一个人,远远瞧见单延仁,不由停住,再放缓脚步近前:“单大人?”
“呃,”单延仁蓦地回神,恰好对上佩玟那双黑莹莹的眸子,如蒙大赦的同时,又有几分尴尬,“是佩总管……不知佩总管这是,打哪里来?”
“凤仪宫。”
单延仁心内一动,神情间添了几分小心翼翼:“不知……皇上可是在那里?”
“正是。”
“皇上……怎么样?”
听他如此问话,佩玟心内也是一动――早起皇上受寒,却坚持不召御医问诊,仍然上朝视政之事,她正愁没个人解劝呢,刚好就送来一个――素日皇上对单延仁,也是十分信任的,也许他去说说,能让皇上改变主意?
“单大人若是想见皇上,现在倒是个好机会,皇上正一个人在心霓院中,跟前并无旁人,单大人只管去,外头交给奴婢照管。”
单延仁抬步,本欲前行,可心中终是觉得不妥――他与殷玉瑶,虽是君臣之分,到底男女有别,这又是后宫,倘若行差踏错一步,不知会生出多少流言蜚语来,罢罢罢,还是忍一忍的好。
思至此处,单延仁轻轻叹了口气,抬头忧思重重地朝凤仪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摇首道:“不用了,请佩总管代为传话――”
佩玟打迭起全副精神,定定地瞅着他,期待着他再说下去。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佩玟识字不多,并不解得此话的意思,仍旧拿眼看着单延仁。
单延仁却抬手向她一揖:“佩总管,拜托了。”
……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坐在椅中,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披风,殷玉瑶仍然觉得阵阵发冷。
“他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是。”
“朕知道了。”殷玉瑶答应着,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佩玟赶紧拿着舆盒过来替她收拾,口中再次劝说道:“皇上,还是召蒋御医来瞧瞧吧。”
殷玉瑶摆手,脸上浮出丝苦笑:“佩玟啊,你服侍朕多年,朕从不拿你当外人看――有些话,或许也真只能对你说说――你只道朕伤风感冒只是个小事,却不知一召御医,明日满朝上下便都知道了,用心谋国之人,倒不觉什么,怕只怕那些腹藏叵测之人,又要借机生事了――你看看这朝廷里,才刚安静了几日?倘若朕病倒,或真有个什么,岂不全乱了章法?”
佩玟虽侍驾多年,但从不曾听殷玉瑶说这些肺腑之言,此际闻得,禁不住阵阵揪心,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倘若,朕派你一件要紧的差事,你可敢为?”
冷不防,殷玉瑶忽然吐出一句话来。
佩玟怔了怔,当即“扑通”跪倒在地:“皇上只管吩咐,奴婢就算丢掉性命,也在所不辞!”
“那倒没有这般严重,”殷玉瑶摆摆手,“就是趁着天黑没人,去集贤馆给单延仁递个话儿,就说――”
话只说到一半,殷玉瑶看着佩玟脸上慢慢浮起的红云,心内忽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