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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进大门,便听得里边书声朗朗,殷玉瑶便在楼前那茂盛的梧桐树下立住,静然而立,脑海里却不禁闪出葛新那张瘦削而峻肃的脸――掐指算来,这位满腹经纶,志向高远的大臣,已经去世四年有余,真不知道,这一批又一批从集贤馆中走出的年轻士子,有几人,能及得上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馆门敞开,单延仁领头儿走出,不提防看见立在院中的殷玉瑶,顿时一怔,继而迎将上来,撩袍跪倒:“微臣参见皇上。”
士子们闹闹攘攘从馆内出来,一见院中情形,都惊得呆了,接着纷纷也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殷玉瑶摆摆手,命众人起身,“这里是学馆,用不着太多虚礼,朕不过随意走走瞧瞧,要是你们都拘谨起来,那却没意思了。”
单延仁等叩头谢恩,这才起身,分立于两旁,恭恭敬敬迎殷玉瑶入馆。
殷玉瑶进得馆中,细看一番士子们的课业,见其中好几篇文章,细论治世之策,切中时事,有理有据,不由含笑点头,脱口赞道:“果然进益了,单爱卿,你教导有方啊。”
“谢皇上谬奖,微臣实不敢当。”单延仁抱拳于胸,再次逊谢。
殷玉瑶又抬头看向众人:“众士子们,你们一定要切记,所站之地,乃是大燕最高学府,在这里,曾培育出数百名英才,如今皆成我大燕栋梁之臣,朕希望你们,永远牢记心中治国安民之理想,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绝不能动摇,你们,可记住了?”
“学生等牢记于心。”众士子心潮澎湃,个个面泛红光。
殷玉瑶目光深凝,再向单延仁看了一眼,这才携着燕承宇去了。
次日下朝后,单延仁刚欲去吏部衙门,新任内廷总管乔言尾随而出,低声将他叫住:“单大人,皇上请您去勤思殿。”
“勤思殿?”单延仁一怔,随即转身,取道向勤思殿而去。
勤思殿的布置,与数年前并无二致,看着殿中熟悉的一切,单延仁不禁回想起诸般往事,心头浮起几许怅然,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凝目往前方看去,却见殷玉瑶也正静静地瞧着他。
“微臣,拜见皇上。”单延仁赶紧施礼。
“此处别无他人,不用多礼。”殷玉瑶起身,走下丹墀,极目瞧着外面那极为高远的天空,“单延仁,可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本宫时的情形吗?”
“微臣记得。”
“那么,也记得你在福陵郡遭遇的一切吗?”
“微臣记得。”
“葛讲学之死呢?”
“记得。”
……
“是啊,你都记得,”殷玉瑶嗓音沉凝,略略透着几许沧桑,“那些波诡云谲的过往,只怕是想忘,也不能忘呢……”
略略一顿,她收起自己的感伤,转头注视着单延仁:“如今,你已是集贤馆主讲,担承着为国育材的重任,朕希望你,禀承贤安侯之遗志,倾力为国,而朕,会是你身后,最强劲的支柱!”
“皇上!”
单延仁“扑通”一声跪下,满眸动情:“微臣万死难报皇上知遇之恩,此生愿为大燕的长治久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爱卿请起。”殷玉瑶俯身,亲手将他扶起,“眼下,吏治清明,边事宁定,朕又连续减免数州赋税,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已经‘国泰民安’,然朕总忧虑着,总怕施政有未尽善之处,用吏有未察之昏,律令有疏漏之遗,民间有奸邪未除,故此寝食难宁,日夜悬心……朕才知道,治理偌大一个国家,原来竟如此艰难,也才知道,朕之胸怀,实不如英圣帝宽博,故此,倘或朕有过失,爱卿定要直言。”
单延仁细细地听着,只感觉一滴滴晶润玉露,汇成小溪,浸入自己内心深处,让他不得不生感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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