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晚辈点颜色瞧瞧。
不意那方纳兰照羽又抛出几句话来,就像一串火辣辣的朝天椒,塞入他口中,呛得他几乎窒息:
“在下也知道,段盟主家大业大,断乎不会在意眼前这点小小的损失,只是段盟主若一味踌躇不前,此事若传将出去,恐教天下英雄笑话,段盟主就算于此际打道回府,前半生好不容易积下的名声儿,只怕也毁之一旦,又如何能继续坐于高堂,号令天下群雄?”
这纳兰照羽,看似温文从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却绝对能冻死一干人。
段鸿遥饶是深谙厚黑之学,此际也不禁面皮紫胀,气血上冲,幸得黑骑军向来训练有素,只知听从号令拼死鏊战,对这样的污言辱语,却也颇能安之若素。
见段鸿遥仍是不为所动,纳兰照羽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打出最后一张王牌:“在下听闻,段盟主族人的遗赅,似乎……就深埋于稷城之中,在下已经命数百后勤兵勇,手执锄铲待命,若段盟主不肯入阵,他们便会动手,请出段盟主故人们的遗赅,令其重见天日……”
他话未说完,段鸿遥便一声大喊,拨马直冲向一元阵中。
随着鼓声催动,阵门合拢,整个阵势开始急速运转起来。
“大功告成。”纳兰照羽手中玉扇一合,轻轻敲打着掌心,脸上不由飞起一丝得意之色。
“你真的,让兵士拿了铲子,去掘段鸿遥族人的遗赅?”殷玉瑶黑眸锐亮,看定纳兰照羽那张俊逸的脸。
“这个么……”纳兰照羽却有意卖了个关子,“战罢再细细说与你听。”
殷玉恒的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团聚于心中的悲伤,似被阳光冲化开一道小小的亮隙。
纳兰照羽轻咳一声,转开视线:“接下来,端看你如何施为了。”
“嗯。”殷玉瑶点头,遂也凝聚起心神,面色为之一肃,双臂举高,用力一挥手中令旗。
纳兰照羽看时,但见下方阵法已变,化作内内外外无数个小圈,形如迷宫一般,将段鸿遥团团围住。
他站在高处,自是将整个阵形尽收眼底,而段鸿遥就不同了,初入阵时,他尚能分辨清楚方向,然而此际,除了密密麻麻身着相同服饰的燕军,他竟然无法精准地判断出生门所在。
要知,凡入阵者,最紧要的是便是斟知对方最薄弱之处,全力攻击,只要能打开一处缺口,其阵自破。
可是眼前这阵,一环接一环,加之不停轮转,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竟无法判断出它的弱处所在。
不过,段鸿遥却也没有着急,一则,他仗恃自己有不死不坏之身;二则,他更相信,天下绝对没有无缺憾之阵。
按理说,他这两点自信很有理由,也并非全错,但他也断料不到,已经有人,将他的弱项,事先告知了殷玉瑶知晓……
“不愧是一方枭雄,颇有王者之风。”看着困于阵中,仍旧四平八稳的段鸿遥,纳兰照羽不由脱口称赞了一句。
殷玉瑶眸中却闪过丝冷笑,再次挥动手中旗帜。
阵形变幻,呈螺旋之状,如舞动的绳索般,慢慢缩小圈子,朝段鸿遥缠去。
纳兰照羽咂咂嘴,禁不住问道:“你这样,就不怕将他逼入绝境,全力反攻?”
殷玉瑶双眼紧盯着段鸿遥,眸中闪动着前所未有的刚毅,低沉着嗓音道:“我就是要他作最后一搏!”
纳兰照羽赫然瞪大双眼,不由用力地摇摇头,刚才那一瞬间,他直觉得,眼前站着的这人,根本不是殷玉瑶,而是,而是燕煌曦本人!
这个乍然浮出的念头,让纳兰照羽猛然一惊,赶紧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继续关注着战局的变化。
且说段鸿遥,显然也察觉到燕军的意图,身形依然岿然不动,抿紧双唇,两眼凝如深渊,一手握住马缰,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指间黑气升腾,慢慢形成股小小的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