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忙于接待来来往往的大官小吏,巴望着能从中寻出条门道来,摆脱这小小驿站站长的身份,挣些零碎银子,改善改善家计,哪曾想今儿个果然是交着好运,破天荒竟让他得见龙颜,本想着说几句奉承话儿,圣心一欢慰,不定仕途大大风光,可是皇帝一开口,问的却是寻常百姓家事,而他本该心知肚明的百姓家事,却被抛在了脑后。
“怎么了?”冷眼瞅着他,燕煌曦心中已是明白了三两分。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扑通”一声,站长跪倒在地,冲着燕煌曦重重磕头,浑身筛糠也似。
“煌曦?”殷玉瑶闻声,放下承宇,从内里步出,瞧见外面的情形,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燕煌曦肃着脸,一言不发。
若照往日性子,没准儿早让人把这家伙拖出去砍了,只是如今做了父亲,多少懂得几分普通百姓的苦楚,是以摁捺着没有发作。
“退下吧。”瞅瞅他的面色,殷玉瑶轻叹一声,冲那站长摆摆手,站长如蒙大赦,连声都不敢吭,连滚带爬地扑了出去。
“你们也退下吧。”殷玉瑶举目看向左右。
刘天峰略一躬身,领着一众人等鱼贯而出。
“好了,”殷玉瑶这才近前,拉住燕煌曦的龙袖,轻轻晃动,略带三分娇嗔地道,“别生气了,啊?”
“庸吏!”虽然再三按捺,燕煌曦仍旧忍不住咤斥了一声。
“都是为生计所迫,未免有些敷衍塞职了些,君王胸怀天下,难道不能容忍普通人小小的过错么?况且农耕之事,原不是他份内。”
燕煌曦这才稍稍顺了气,接着又道:“以管窥豹,可知这吏治,是该整顿整顿了。”
“这话,倒是说着了,”殷玉瑶点头,“之前一直忙这忙那,却把这项大计给搁置了,你还是拟出章呈来,着人细细办去吧。”
“依夫人看,交给谁比较妥当?”
“自然是洪宇,他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无论是京官,还是外官,抑或只是个小小的驿卒,品性优劣,才能高低,都在他的肚子里呢。”
燕煌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察觉到他的微异,殷玉瑶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怎么着?难道我……说错了?”
“非也,”燕煌曦摇头,眸中浮起赞叹之情,“瑶儿,你现在,越来越有国母风范了,只怕代朕打理起朝政来,也逊色不到哪儿去。”
“好好地,怎么说起这个来?”殷玉瑶撅起嘴唇,“人家不过是看你事忙,偶尔提个醒,怎么?你不乐意?”
“乐意,你夫君我乐意之极,不若,”燕煌曦想了想,“现在寰儿宇儿一天天大了,你的身子也日渐清爽,在后宫里呆着没事做,怪烦闷的,你不如,来明泰殿帮我吧。”
殷玉瑶一怔。
“以你的聪明才智,处理吏治民情刑责,定然强于我,而夫君我么,自然还是排兵布阵,弄弄边防,打打外寇,你觉得如何?”
偌大一摊政事,却被他说得如此轻巧,仿佛寻常夫妻计较柴米油盐一般,殷玉瑶未及答言,却先失笑:“你就不怕外面那些老臣,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你……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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