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菜一同搁入碗中,燕煌曦忽然眉飞眼动,“听说镜安翔飞宫内,有一件稀世奇珍,但不知,是何物?”
乍然听他这么一说,殷玉瑶也放下了箸子,狐疑地瞅瞅燕煌曦,再瞅瞅笑容凝滞的纳兰照羽――他们俩,这是在玩什么呢?
“燕皇好奇?”
“当然了,”燕煌曦笑得愈发生动,“朕二十二年来,第一次有幸踏足金淮,当然要见识一下,开开眼界也好啊。”
“其实,”纳兰照羽用扇柄敲着桌面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儿,不过就是一株硕大无比的兰花罢了。”
“哦?”燕煌曦一挑眉梢,“可是我听说,如果有人不慎,闻了那兰花的香味儿,就会在无比的快乐之中……魂归九泉?”
纳兰照羽不笑了。
燕煌曦亦沉默下来。
唯有徐徐的风,仍然不紧不慢地从他们脸上扫过。
气氛一时静谧到可怕,左右瞧瞧这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殷玉瑶想说什么,却到底没能说出口。
只觉得怪异。
似乎自从踏进金淮境内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却又说不上来。
“燕皇说笑了。”终于,纳兰照羽再次开口,话音里却比先时多了几分暗哑,“那都是外界的流传,其实,不过是比普普通通的兰花,大上那么一些而已。”
“是么?”燕煌曦轻哼,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复又低下头去,瞅了瞅那碗中的菜蔬,慢悠悠地开口道,“可是朕瞅着这菜,怎么……”
话音未落,他身子晃了一晃,就那么一头栽倒在桌上。
“煌曦!”殷玉瑶大惊,刚要伸手去扶他,自己也是一阵头晕目眩,斜倒在燕煌曦肩上。
两指弹出,纳兰照羽分别封住殷玉恒和殷玉琛的穴道,这才“啪”地一合扇子:“来人!”
“公子!”几条蓝影嗖嗖从水亭外射进,躬身而立。
冷眼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纳兰照羽眉宇之间,已再无半分温和之色,只余漠然:“将这四人,星夜兼程,送往镜安!”
“是!”几名属下齐齐答应,各自上前架起四人,匆匆离去。
站起身来,纳兰照羽走到栏边,长身而立,沉默地看着那一片依然韵致无限的荷景,眸色却渐渐变得迷茫起来――
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他的眼里,闪动着复杂难辩的心思。
或许这心思,从很早以前就存在,只是他自己一直强行按捺着,没有任其发展而已。
那便是,他对殷玉瑶的爱。
一种很奇妙的,难以形容的爱。
还记得在红袖楼中,第一次听到她的歌声,那种悠婉刻骨的缠绵,便于无形中拨动了他的心弦,不过,他也于那歌声中,听出股凄怆,听出股决然,他知道,那个女子,应该是爱着什么人,却爱而不得,心已成灰。
他爱美人。
从小亦然。
所以他靠近了她,和以前对任何美人并无不同。
直到在礼泽宫中,看到浑身鲜血淋漓的她,他才第一次动了真正的怜悯之心,怜悯之情。
他以为,她与燕煌曦,终究是走不到最后的,所以他能等,能以一种超然的态度,等着他们分开,那时,他自有机会,且有把握,让她来到自己身边。
可是他们的爱,比他想象的要深,要执著,就算被安清奕活剜了心,被昶吟天强锁了记忆,被无数的飞轮分剐了血肉,他们还是那样爱着……
他们爱着,他就没有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