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顿时一僵!
满朝文武皆知,黎长均最是喜乐无常,朝令昔改并不足为奇,但倘若臣下不遵旨谕,擅作主张,哪怕封疆大吏,甚至亲生儿子,也不能例外。
孟赛沉默了。
忤旨之罪,他自己或可担承,可手下那些士卒……
无奈地叹口气,孟赛转过了身子。
紫衣太监打了个千,侧身退出。
他知道,此事,已定。
皇上,您的计谋,果然步步精妙,算无遗策。
在觞城天元宫生变的第二日,驻守湘江的孟赛,下令所有封锁江面的战船大举撤退,整个湘江防线旋即告破,至此,对岸整片广阔的黎国袤土,暴露在数百万燕军的铁蹄之下。
二十二岁的燕煌曦,用他可怕的理智,运筹帷幄的才干,在短短数日内,粉碎了黎长均用数十年强权经营、建立起来的一切。
这,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深浓而刻骨的讽刺?
时间继续往前滑移。
经历两天两夜的“优胜劣汰”之后,天元宫中,还活着站立的人,已经不多。
从另一方面说,能够活到现在的,都是精英,都是强者。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当浑身浴血的诸位黎姓王侯,看到那自宫门中涌进的大批骁兵悍勇时,整个儿都呆住了。
这是哪里来的兵?
秩序井然的兵卒们,却似乎并不急着对他们亮出屠刀,占据有利地形之后,分开退至两旁,让出道来。
身着银甲,精神抖擞的男子徐步而来,雪冷目光扫过一张张染满鲜血,且疲惫不堪的面容,微微挑高了唇角:“要么,缴械投降,要么……”
后面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不过那威胁的意味,已经再明白不过。
参与角力的王爷侯爷们,无声对视着,眼中有犹豫,有退缩,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质疑――对那个年轻的男人,他们能够相信吗?可以相信吗?
可眼下的情形,纵不相信他,又能怎样?
“不能答应!”猛可里,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嗓子,“身为皇族,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铿锵有力,铁骨铮然。
然而现场,却是一片死寂。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种赴死之决心!
……
抬头看了看天空,文定阙微微地笑了――皇族又怎样?天之骄子又如何?比起贩夫走卒,能好到哪里去?
“你们以为,放下武器,他就能放过你们吗?别做梦了!”不知道是谁,又喊了一嗓子,仿佛平地一声惊雷,震醒了所有的人!
文定阙面色一寒!他已经清晰无比地感觉到,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萧杀之气!
那是一种灭顶之灾即将到来,绝地反搏的强大戾气,像是风暴一般,向他包抄席卷过来!
妈的!
暗暗地骂了一句,文定阙一摆手――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二轮,对黎姓皇族的清洗,再次展开――
至此,这场由“黎皇驾崩”而引发的权力争端,彻底演变成一场,谁都没有办法控制的血腥暴动。
整个黎国的权贵阶层,都陷入了疯魔的状态,手执屠刀,你杀我,我砍你,将一座华美的天元宫,变成生死决斗的角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