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把剑,似乎,有几许眼熟。
很眼熟。
好像――是燕煌曦的私物?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燕煌暄抬头看向对面一身铁冷的男人。
半年时光不见,他似乎又变了,变得居然连白发都长出来了。
燕煌曦,你老了么?
你这么快就老了么?
却依然如出鞘寒剑一般地犀利,一般地冷绝。
那通体的帝王之气,即使面对千万大军,也毫不失色。
可是,那又怎样?只要这个女人在我手上,你就必死无疑。
燕煌暄再一次挥剑。
事情却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那个小男孩儿,咬紧牙关,就算虎口被震出道道血痕,却坚挺地站在那里,不肯后退一步。
在这个峭冷的夜晚,他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对燕煌曦的承诺,当敌人来临之际,亮起他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杀,尽管暂时还杀不了。
燕煌暄开始不耐起来――他好歹是一个“皇帝”,怎能如此有失君王之尊?将剑甩给旁边的士兵,他拿出了连弩――砍不死你,难道还射不死你吗?
第一支箭射了出去,笔直地――插入殷玉瑶的胸膛,因为她转过身,牢牢地将殷玉恒护到了后面――他还太小,不该承受这样的血腥,尤其是为自己;
第二支箭射了出去,被一道寒凉的剑光,蓦地打偏。
是燕煌曦。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
远处的安清奕眯了眯眼,看着那两个男人女人,一丝惊惧,在眼底散开。
不行。
这两个人,必须要死一个。
他这样告诉自己。
否则,不久的将来,他会有很大麻烦。
看看自己修长的指间,他那薄冷的唇角,扬起一抹残笑――面对这样两个难得的玩具,他要如何安排,他们最绝望的结局?
那就这样吧。
抬步的瞬间,他对自己这样说。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闪到燕煌曦身边的,所有人只看见,燕煌曦手中的剑,笔直地插入了殷玉瑶的胸膛。
这一幕很混乱,因为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但接下来的情景,他们都看得很真切。
他抓着他的手,直接塞进那个女人被剖开的胸膛,然后将她的心脏,鲜血淋漓地抓了出来!
然后,他捏开他的下巴,将那颗滚烫的心,用力地,用死力地塞进了他的口中。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燕煌曦,这是你最爱的,女人的心,味道如何?”
这世界上,有一种痛,叫忍无可忍。
这世界上,有一种伤,能让人彻底疯狂。
忍无可忍的人是可怕的。
疯狂的人更是可怕的。
千万人屏住了呼吸。
千万人看到那个男人抬起了头。
那一刻他眼中的疯狂,足令天地鬼神,肝胆俱裂。
原来,这就是他的退让。
这就是他退让之后,获得的――安宁。
永无安宁。
“你们逼我――”
他看着面前这些人,句句发自肺腑,句句发自地狱,“你们都逼我――”
“我有什么错?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不过是相爱了!为什么天要灭我,地要诛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两年之前,他在连心岛上,面对燕云湖的万顷碧波,问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他挥舞刀剑,一路砍杀,收复山河,登临帝位。
这一次,他再一次地喊出了这句话。
喊出我心中压抑了多年的话――
我们,只不过是相爱了,我们有什么错?
相爱没有错!
相爱真的没有错!
可是两个人相爱,并不仅仅只是你们的事啊燕煌曦,尤其,你是帝王,她是莲花圣女,你们的相爱,本就关系着千生万众,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才有今日这番宏大的悲剧。
他愤怒了。
极致地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