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的木板声,一声声,敲打着殿内每个人的心魂……
九月清爽的阳光从枝叶间洒落,照在宫女纤秀的身子上,映进大殿,透过地板的反射,进入每一个人的眼帘。
他们都看见了。
看见那四散飞溅的鲜血。
看见阳光底下最冰冷无情的残酷。
却没有一个人作声。
因为他们很清楚,谁敢出头,死的,便是自己。
黎凤妍得意地笑了。
权利。
这就是她从小熟谙的权利。
只要拥有权利,便能控制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为所欲为。
慢慢转动着手中的玉杯,黎凤妍终于缓缓出声:“本宫累了,都先回吧。”
沉默着。
每一个人都沉默着,走出高华典雅的凤仪宫,越过那具已经慢慢变得冰凉的尸体,走向四面八方。
“娘娘,”常笙躬着身子走进,“那丫头……”
“拖出去,喂狗。”
她说。
她这样说。
她这样含着不尽的愤恨与怨毒说。
拖出去,喂狗。
常笙打了个寒噤,却还是去了。
他从小服侍黎凤妍,清楚她那说一不二的乖张性格。
既然是喂狗,那便喂狗吧。
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抬起那个无辜的少女,走出凤仪宫,走向宫外。
在穿过一道回廊之后,他们遇上了一个人,一个跟他们同样身份的人。
“站住。”
那人叫住了他们。
“安总管。”两个太监赶紧站住,面色恭敬地向他行礼。
“这人――”安宏慎的视线扫过那宫女的脸,顿时倒抽了口寒气,话锋陡转,“谁做的?”
两名太监相顾苦笑,没有答言,只是转头朝着凤仪宫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安宏慎沉默了。
这才是第一天。
这才刚刚开始。
抬头看了看那青湛湛的天空,他无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塞到两名太监手里:“去吧。”
两名太监对视一眼,朝着他躬身一礼,调头离去。
弯下腰,安宏慎背起宫女的尸体,加快脚步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回廊的对面,掩映的树影深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眸色深漩,静静地看着所有的一切,然后默然离去。
“你回来了?”
刚刚迈进明泰殿,小安子便听到了一个极度清冷的嗓音。
他猛然一颤,随即匍倒在地,冲着前方连连叩头。
昏暗之中,掠过声浅浅的叹息。
玄色人影慢慢浮出,冷毅的面容变得清晰。
“起来吧。”
“皇上,”小安子咬着牙,却仍然不敢站起,“是小安子不好,小安子应该早点去……”
“不是你的错。”男子的嗓音里,隐着无边的沧桑,还有浑沉的凝重,“今晚,你再去宗翰宫一趟。”
“皇上?”
“一个三分像的宫女,尚且如斯……”
燕煌曦的话没有说完,后半句消没了声息。
安宏慎明白了,当即再次重重叩头,起身离去。
一个只有三分像的宫女,尚且落到如此的境地,何况是她?
何况是心纯如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