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名节,方才本不该叫那宫女离开,这次可是青衣拖累了下官了。”
“聂侍郎若是怕被拖累,妾身方才入宫,以聂侍郎自幼为陛下伴读,对宫廷路径的熟悉,便是妾身想尽了法子,也断然拦不到侍郎的。”牧碧微淡淡的笑了一笑,听他这么说了,心里却更安定了一些,聂元生却只是安然笑着道:“宣室殿往祈年殿,此路的确并非最近的一条,只是方才下官急着告辞,无非是因为知道青衣所托之事在下无能为力,这才托词有急事寻陛下,不想青衣心思如此敏捷,不过这么一句话就留了心,但仅仅如此就要说下官有意与青衣见面却委实不妥了些吧?”
牧碧微见他这样否认倒是心中一动,微笑着道:“聂侍郎说得甚是有理,实际上妾身昨儿才进宫,对宫廷路径并不熟悉,还只是方才问了叠翠才晓得――此处既不是从宣室殿到祈年殿最近之处,也不是最远,更不是风景最好,但却是风荷院到宣室殿上最僻静无人的一段,聂侍郎说今儿进宫是有事要禀告陛下,那么若是急事,自当走最近的路,若是事情复杂需要仔细思量了再告诉陛下,侍郎就会走最远的那一条,若是事情不急,甚至是好事,侍郎兴致好,也该走风景最好的一条以应个景儿,侍郎若是走了那三条路,我便是在这里等到了晚膳之时,也断然等不到侍郎的,因此方才见到了侍郎,便知侍郎昨日确实是有心襄助,既然昨日绮兰殿上侍郎已伸出一回援手,何不救人救到底?若不然,便是妾身想报答侍郎,没了父兄扶助,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侍郎以为呢?”
聂元生听了,面上逐渐浮现起似笑非笑之色,盯着她坦然的神情看了片刻,忽地一笑:“昨日绮兰殿上,下官明明对青衣比划的是一个林字,意为兰林宫,青衣最后却对陛下说了飞羽殿,青衣分明就不信任下官,下官又怎敢再为青衣出主意?”
听了他的讥诮,牧碧微却仍旧镇定自若,面上极自然的带出了一丝诧色:“难道侍郎比划了一个林字,不是叫妾身万万莫要去选那兰林宫之意吗?妾身原本想着避人风头欲挑了这兰林宫中的小轩栖身的,只是见侍郎比了一个林字,只道侍郎是要提醒妾身这处不如其余两处合宜,又担心回迟了惹陛下不喜,这才择了飞羽殿……”
她唏嘘着,“如此说来,倒是幸亏左右丞相当时请求觐见搅和了这一局,若不然,妾身却是要辜负了侍郎的一番好意了!”语气真挚,叫人不由得不信她。
聂元生打量了她几眼,到底没忍住,复笑了起来:“令尊令兄,说起来下官都是见过的,窃以为令尊过于方正,令兄亦过直,否则这一回……若非知道沈太君断然不敢欺君,昨日绮兰殿外,下官还以为是沈太君心疼自己嫡孙女,另取了伶俐的女郎代替呢!”
牧碧微听出他是讥诮自己狡辩,也不觉得有什么羞恼,反而盈盈一笑:“若是妾身肖似家父家兄,未知昨日绮兰殿上侍郎可愿意以指划空、指点妾身?”
闻言聂元生也不禁露出一丝赞许:“青衣果然聪慧。”
“侍郎必定读过伤仲永。”牧碧微轻声回道。
“聪慧如方仲永,天资卓绝,而不使其继学,终日周旋众人之间,亦不能不为盛名所累,终究泯然于众人。”聂元生微微而笑,“只是请恕下官说一句实话,青衣美貌,但昨日能够被陛下坚持留在宫中,无非是因为如今宫里虽然有如青衣这般弱不禁风的佳人,但姿色皆比青衣略逊一筹,更不必说陛下最宠爱的孙贵嫔绝色倾城,便是与青衣有着不解之仇的何容华亦娇艳如花,陛下甚爱怜之!此外听说太后已经照着宫中规矩,昨日令甘泉作司亲自至青衣所居之院赐下避子汤药……而昨日陛下也当殿答应了左右丞相,青衣若是无子,终身不可晋为宫妃,如今情形,青衣固然聪慧,然不世之才却生作了巫乐之家,到底,前途已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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