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婧慈虽然没有亲自经历过战场,也不知道战场的险恶,但是,作为医术世家的后人,她清楚的知道,那些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她已经闻到了莨菪子的味道。莨菪子是一种毒性非常猛烈的植物,剧毒能杀人。当初安禄山就是用莨菪子浸酒,诱使边境地区的奚族人和契丹人首领喝下,从而将他们毒死。根据《新修本草》的记载,“莨菪子生海边川谷,今处处有之,曲茎高二三尺许,叶与地黄、红蓝等,而三指阔;四月开花,紫色;苗夹茎有白毛;五月结实,有壳作罂子状,如小石榴;房中子至细,青白如米粒,毒甚;煮一二日而芽方生,以酿酒,其毒尤甚。”
她忽然觉得非常的恶心,刘鼎居然将这么恶毒的东西用到战场上,实在是有违天德,虽然大家都是为了战胜对方,但是这样不择手段,实在令人不齿。更可恶的是,令狐翼居然也参与了这样的工作,而且还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难道,他的内心,也已经变得像刘鼎他们这样没有人性了吗?自己是不是看错他了?
刘鼎从前线回来,看到了孙婧慈关注的事情,于是停下脚步,缓缓的说道:“不要看。”
孙婧慈忍不住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让他去做这样的事情?”
刘鼎缓缓的说道:“不是我让他去做,是他自己去做的,没有人逼他。”
孙婧慈摇头说道:“不可能的,他要比你们好多了。如果不是你用命令来威逼他,他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些莨菪子的粉末,难道也是他采集起来的吗?”
刘鼎淡淡的笑了笑,慢慢的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些莨菪子的粉末,的确是他带人去采集的,还是我们从霍山县带来的。在你的心目中,他的确要比我们好多了。事实上,他也是不折不扣的好人,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也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别人。可是,战争,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着很多兄弟的生命。你要知道,这是在战场上,他如果不这样做,也许他的很多兄弟都会丧命。但是他如果这样做了,就可以挽救很多兄弟的性命。你要知道,这不是我们挑起的战争,而不是淮西军逼迫我们进行的战争。为了自己的兄弟,他不得不要求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孙婧慈摇摇头,坚决的说道:“我不管,他一定是被你们带坏的。”
刘鼎欲言又止。
孙婧慈冷冷的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刘鼎沉重的点点头,承认了。
是的,现在的令狐翼固然还是一个良心未泯的人,但是和最初的令狐翼相比,他已经变化了太多太多,这一切,都和自己脱离不了关系。正是自己,将纯洁无邪的令狐翼,一步一步的带着走向深渊。孙婧慈这样指责自己,的确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认,刘鼎痛痛快快的承认了。
刘鼎既然默认,孙婧慈反而没有了继续追究的理由,只好狠狠的说道:“我恨这个世界,多好的人,都被它逼坏了。叶星士是这样,令狐翼也是这样,有多少这样的好人,都不得不走上歧路呢?刘鼎,你内心里到底有没有愧疚的心理?”
“愧疚?”刘鼎淡淡的笑了笑,非常肯定的说道:“没有。”
“你……”孙婧慈的所有语言,都被堵在了喉咙里面。
刘鼎摇摇头,大踏步走到队伍的前面去。
孙婧慈转头看着令狐翼,他还在忙,他身边的人还在忙,那些莨菪子的粉末越来越少,被莨菪子沾染过的箭头却越来越多,他们每个人的神色,都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好像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神圣。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杀死敌人的,就不存在任何愧疚的心理。
只有那个叫做白钦翎的,没有参与到这种丑陋的淬毒中去,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眼光很自然的看着队伍的最前面。那个地方,将是淮西军最先发起攻击的地方。他背后的雕翎箭,在阳光的照耀下,悄悄的闪动着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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