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着祖母,却是哭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柴郡主依然一身衾衣,手上垂着一把宝剑,脖颈上一道血痕,想必是刚才自杀的时候没拉住,不过看模样倒是没伤到关键,只是流了些血就是了。
瞧见保罗进来,柴郡主原本铁青的脸色顿时惨白,手上一紧,捏着长剑的手指骨节都发白了。
保罗一瞧眼前,顿时全都明白了,当下故意叹气,“哎呀!我原本以为天波府一门忠烈,柴娘娘更加是天潢贵胄,自然是文武双全的,想不到……”
“陈保罗,你不要太过份。”两个亲兵闻言,瞪大了哭肿了的双目,瞧模样却不难看。
“两位姐姐请了。”保罗假意唱了一个肥诺,“大宋律,军营中不得有女子,可两位不也在么?我以为柴娘娘定然是熟读四书啊五经啊孙子兵法啊什么的,定然知道变通之理的,没想到啊,不过如此,看来我是高估了天波府了。”
柴郡主差一点儿咬碎了银牙,所谓孔孟道烈女经,这臭小子只说四书五经孙子兵法,分明便是讽刺她,伸手一指保罗,长剑便逼在了保罗咽喉上,“陈保罗,你羞辱得我还不够么?”
“柴娘娘此话怎讲?圣人说君子以德报怨,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报之。”保罗伸出手指缓缓拨开长剑,脸上尽是鄙夷不屑,“当初我救您媳妇穆元帅,她不过给我一个耳光,眼下我救您,您却用长剑指着我,天波府就这么对待恩人?您读过书么?识字么?”
柴郡主气得娇躯乱颤,“你……你……”两个亲兵也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闻言也是羞愧不已,只是他这问话未免太羞辱人了,柴郡主那是什么人?前朝公主,大周皇帝柴荣的女儿啊!你问人家读过书没,识字不识字,这不是等于扇人家耳光么。
杨金花哭着哀求,“保罗大哥,求你了,别说了。”
保罗弯腰去把杨金花拽了起来,“金花妹妹,你读过书没?”
小杨将军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听他还在胡搅蛮缠,忍不住大恨,使劲甩开他手,“你……就算不肯娶我,也不用如此……羞辱我们天波府罢!”
她哭诉着,泪眼迷离说道:“祖母,是金花不好,金花不知羞,丢了我们杨家的脸……”她说着便伸手抢过柴郡主手上长剑,一狠心,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金花……”柴郡主和两个亲兵齐声惊呼,柴郡主逢此大变,粒米未进且浑浑噩噩,浑身便没多少力气,看见后根本来不及抢救,两个亲兵跪在地上更加来不及。
当一声轻响,却是保罗伸指在剑脊上弹了一指,小杨将军只觉得手臂巨震,手上拿捏不住,长剑叮铃一声掉在了地上,脸色呆滞,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软软便要跌倒。
柴郡主一把抱住脸色惨白的杨金花,“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啊!”她说着缓缓抬头,看着保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陈-保-罗……”
保罗揉了揉鼻子苦笑,老杨家的人都开不起玩笑啊,当下负手叹气,“别误会,我这文曲星是吹出来的,当不得真,我只是想问金花一句话来着,那个什么嫂嫂溺水叔叔什么来着?”
他这话一说,跪在地上两个亲兵顿时明白了,感情这位广陵侯是要劝说娘娘来着,这两人当年都是柴郡主的贴身宫女,柴郡主读书她们也陪着读书,柴郡主舞枪弄棒她们也陪着舞枪弄棒,这《孟子》还是读过的,当下一个亲兵抢着便念道:“孟子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两人这时候看着保罗的眼神便透着些感激了。
柴郡主也不是傻子,闻言自然懂其中意思了,一时间心思电转,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看着保罗那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才甘心,你兜那么一个大圈子,害得金花差一点儿……她却不知,保罗说的乃是老实话,他当真不会背孟子这一段,文曲星本来就是吹出来的。
她正在愤愤,可接下来保罗却做了一个让她大吃一惊的举止。
保罗爷一掀袍子推金山倒玉柱往地上一跪,“柴娘娘,我的确是堕懒了些,有时候说话也不知轻重,而且又有些好色,只是,金花妹妹和槿儿情同姐妹,我也喜欢金花爽直,请柴娘娘把金花许配给我罢!”
这举止变化之快,让帐篷里面几人都差一点儿弹出眼睛珠子来,可再看看,这位金翅鸟、文曲星可不就跪在那儿么,两位亲兵互相看看,实在啼笑皆非,柴郡主脸上神色变幻,杨金花听了还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再使劲看看,保罗大哥可不就跪在祖母跟前。
她从未敢奢望过一身才学可安邦定国傲气不羁的保罗大哥肯跪在自己祖母跟前求婚,小丫头只觉得有长公主婉言相劝便已经很满足了,可眼下瞧见保罗大哥一跪,给足了她面子,给足了天波府面子,一时间惊喜过头,居然便晕了过去。
柴郡主一瞧,赶紧使劲掐她合谷穴,小杨将军被这一掐,顿时醒转,当真又惊又喜,忍不住流下泪来,挣脱了柴郡主怀抱往保罗跟前一跪抱着他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保罗大哥,都是金花不好,误会你了……”
唉!傻丫头,哪儿有夸女孩子夸爽直的,你若是进了他家门,还不知怎么被他哄得晕头转向呢!柴郡主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看着杨金花可怜巴巴的眼神,再看看保罗,心中也知道,这是保罗给足了她面子下台。
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又能说什么呢!这就好比人在屋顶人家把梯子送到你脚下,你再不下便不识趣了。他下跪求婚,孙婿救祖母,自然便可以堵住别人的悠悠之口,如此这般,也算面面俱到了。
“都起来罢!”她突然觉得有些心力憔悴,女人再强,还是需要一个男人的肩膀来依靠,她眼看如此,又怎能不想起自己以前跟丈夫情深意切,只可惜,将军难免阵前亡,丈夫死的太早。
“你以后若是敢欺负金花,我可不饶你。”柴郡主既然想通了,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休不休妻妾的话,何况能休么?眼前这小子别看说话客气还跪着,姿态放低了一塌糊涂,可言语里面的意思她怎能不明白?
长公主和金花情同姐妹,这句话便把所有诀窍都说尽了,你若说他威胁都没错,这小子,贼精贼坏,唉!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看这小子对那个什么蓉娘那般护着,应该也不会亏待金花,小辈们的事情,由她们去罢!
“怎么还不起来?难道还要我搀扶不成?”柴郡主瞧他还跪在地上,有些不乐意了,你这坏小子还想做什么?
“这个……柴娘娘,那个那个……排凤姐姐的事情,您是不是也做个主啊!”保罗爷打定了主意,先把话说尽了,别到时候又生事端。
柴郡主大怒,这奸猾小子,还得寸进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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