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没有看到身后的景象,也没有管倒在地上的阿萨,他把全部的精神都用来面对山德鲁。他已经看得出,这些尸体的古怪变异全部都是这个老头的作为,这才是真正的敌人。
但是山德鲁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个谁都听不懂的音节,手朝地上那几具尸体指了指,那四具新的尸体立刻跳了起来,手脚并用地以和刚才那具尸体一样以古怪但是极快的速度追向逃跑的剑士。
顷刻间就有两个剑士被追上了。尸体像扑杀猎物的狼蛛一样张大了四肢,一下就紧搂住了剑士然后一拉,剑士发出声一半出自喉咙一半出自肌体的呻吟,身体像烤得熟烂了的鸡一样被活生生地扒开了。
魔法师头上浸出了冷汗。面对全力戒备的他这个老头居然还能够行若无事地使用法术,而且举重若轻的动作和魔法运用让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出手如何出手。这样轻描淡写地就用出了这样诡异得超乎想象的魔法,对魔法的控制和修为甚至可能已经在罗尼斯主教之上。
魔法师伸手,深呼吸,凝聚魔法力。他没有吟念咒文而是像战士凝聚斗气一样简单直接地把自己所有的魔法力还有身体中每一丝毫的能量甚至连生命力都汇聚成了一点。面对一个施法艺术比自己高上太多的对手,花费精神在魔法控制上几乎是送给对手的机会。他不求自己能够发出什么样的法术,能够对这个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只希望自己这数十年的魔法修为能够让他化解得很吃力,能够阻挠他操纵那几具尸体,让几个同伴有机会逃掉。
魔法师的手掌中央已经发出了一阵白色的光芒,里面的魔法力已经不耐烦要突破这肉体的桎梏狂涌而出。这是一个高级魔法师苦修数十年的魔法精髓,全无保留一口气地释放出来威力绝不小于一个任何一大法术
山德鲁却还是抄着手,完全一副旁观者的轻松模样。那两具无头尸体又追上了两个剑士把他们拉扯得稀烂。
魔法师吐气,手掌上的光芒暴涨。
山德鲁终于出手了,但只是随随便便地抽出了一只手,用他那惨白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一扭,做了个手势,好象顺手扭了空气中一个看不见的开关。
体内的魔法力正要奔腾激流一泻千里从手掌里喷出,魔法师突然觉得自己手臂上有两条肌肉莫名其妙地抽动了一下,好象是肌肉的抽筋,但是这抽筋的力道却刚好把他打得笔直的手弯曲了过来,手掌按在了自己的面部。他原本还想和这突然我行我素起来的手臂抗争,但是无奈身体里最后一点力量都已经转化成了魔法力,于是他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毕生的修为是如何倾斜到自己脸上的。
一阵奇怪的哗啦声,魔法师背后的半片树林在这一眨眼的时间里就从初夏飞奔进了极地的严冬。
一个扇型的地域中,所有的树木,花草,虫子都成了冰雕,最后剩下的两三剑士,追击剑士的那两具尸体也在瞬间僵硬,有的还保持着原来奔跑的形状定在那里,有的则石像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冰冻了的地上,发出硬邦邦的声音。
山德鲁看着那已经凝在了一大坨冰块中的魔法师的脸,那只手依然还按在自己脸上,表情全是不甘和惊愕。他摇头喃喃地说:“能有这么精深的魔法修为,还能够想到这样不要命的战术,应该是圣骑士团的人吧。不过至少你应该先用个魔法防御一下,或者也给自己留点力气啊。”
转眼间,这十多个圣骑士团的战士,帝国军队精英中的精英就已经各自以希奇古怪的方式都死完了。
“为什么不早点出手?我差点就真死了。”阿萨给自己用上治疗术,终于缓过口气来,指着正连滚带爬地逃跑的摩多叫喊。“哪里还有个逃跑的。”
刚才魔法师大喊跑的时候,摩多的反应几乎比那些身经百站的剑士还要快。只是他转身的时候刚刚看见那具尸体张口把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剑士咬得脑浆迸裂,他的腿立刻就软了,只有爬在地上像瘫了的狗一样手脚并用地拼命往前挪,挪过的地方留下一大股臭味。他跑的方向是和剑士们相反的,那阵冻气没波及到他,而山德鲁好象也完全没理会他。他挪得远些了,大概是觉得危险已经不大,终于直起了腰和腿开始跑了。
山德鲁弯腰拾起地上的一个剑士的头颅,扳开嘴,像从面包上捏下一小块面团一样轻轻地用两个手指一夹一扯取下了一枚牙齿,放在食拇二指中间一弹,牙齿飞了出去。
牙齿在空中飞得并不快,而且像根羽毛一样忽忽悠悠的还转了个圈,而且也很不精准,飘了一下,居然只打在了摩多的屁股上,钻进了他的身体。
摩多还是在叫喊着逃跑,但是脚下一踉跄,好象拌到了什么东西似的跌了下去。他本能地用手去撑,但是那双手竟然完全不能够支撑身体的重量,脆饼干似的一下就碎了,散了。
惯性之下他继续朝前面翻滚,刚翻过一圈来的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上半个身体了,从腹部开始他下面的肢体已经像是被水泡过的面包,这摔的一下震动就全散了架,到处飞散。再滚了一圈那上半身也没有了,只剩下个脑袋往前滚,直到撞在一棵树根上,像最劣等的泥匠做出的瓦罐一样发出一声小得可怜的声音成了一摊稀泥样的东西,连骨头都没。
山德鲁看着这个大活人在吐口唾沫的时间里就成了一团比唾沫还烂的血肉,有点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多年不用,已经退步了。”
阿萨坐在地上用治疗术给自己一身上下的伤口止血治疗。看着山德鲁似乎连手都没怎么动就把这十来个并不比自己差多少的剑士杀了精光,心里也很有点惊奇。虽然他也知道这老头应该能够对付得了这些人,但是想不到却是这样的轻松。
山德鲁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了那边坐在地上的妓女璇。刚才发生的这一幕诡异之极的景象已经把她吓傻了。
“喔,我怎么把小姐你忘记了呢?”山德鲁再从那颗脑袋上取下了一颗牙齿,手指一弹,牙齿在空中又打了个旋飞过去。
阿萨大惊,跳上前一把把璇推开。牙齿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没进后面的一棵树身上。
那棵树连晃都没有晃一下,只是立刻以比自然进程快万倍的速度枯萎,然后无声无息地崩坏,倒下化做一堆木渣子。
阿萨对山德鲁解释:“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人骗了所以才来骗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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