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六章 相思成灰(十一)
休息了一夜,青萍和兰君都觉得精力尽复,第二天启程,一行人离开了姑衍驿,折回原路,继续北上。一路行来,沿路风光越来越见荒凉,放眼望去,只见遍地冰雪,只有在那些被狂风将积雪扫除干净的乱石泥丘上,才能偶尔看见枯黄的草根,一路行来,鸟兽绝迹,又兼朔风呼啸,飞砂走石,不见天日,难以辨别路径,幸而贺楼启与赫连行都是路径谙熟,若无他们带路,只怕就是走个十天半月,还在这无边无际的草原上转圈子呢。杨宁和青萍绕道蜀,一路东行北上,也曾见过许多大漠风沙,但如此荒凉寂寥的景致,却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然而听赫连行说起,他们是沿着河道而行,周边已算得上是水草丰茂之地,若是不慎偏离了方向,数十里之外便是戈壁荒漠,寸草不生,沟壑沙丘,交错纵横,一旦误入其,就是识途老马,也难免晕头转向。赫连行说者无心,杨宁和青萍却都想到,若非是在于都斤山见到了贺楼启,他们两人和平烟,势必还要自行北上,一路艰辛自不必提,若是不慎迷途失道,别人也还罢了,青萍却是多半会撑不住,想到此处,都是不禁暗自庆幸,对于贺楼启,却是更多了几分感激之意。
行程甚是艰难,自于都斤山至大鲜卑山,辗转行来,将近五千余里的路程,又是冰雪封道,鸟雀绝迹之时,若是大队人马同行,携带足够的食物饮水,自可以随时随地停驻,他们一行仅有五人,又是轻车简从,每日至少要行上几百里地,才能寻到合适的宿营之地,虽然所带骏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又是数匹换乘,其颠沛苦痛,甚是难言。十余日之后,贺楼启、赫连行自是精神健旺,兰君却已是形容清减,而身子最弱的青萍更是渐有形销骨立之姿,杨宁忧心忡忡,便再不许青萍自己骑马,白日和她同乘,用内力护住不让她经受风霜之苦,还可倚在自己胸前时时休憩,晚上宿营之时,又坚持不懈的将真元渡入青萍体内,免得她损耗过甚,以致毒,如此一来,果见成效,青萍虽仍然神色疲惫,毒伤却是没有复的迹象,凡是杨宁,因为真元损耗不是打坐调息便可轻易恢复,杨宁内功精纯,眉宇间已经显出倦怠之色。
这般情景,贺楼启三人自都看在眼里,只是既不能相劝,又不便相助,惟有快马加鞭,只盼早一日结束这段旅程,回到擎天宫,到时候,既有名医调治,又有能压制毒性的地火黑风,便不虞青萍的毒伤生变化了。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十三日上,刚刚翻过一座沙丘,兰君便望见一泓冰湖,湖边营帐绵屹如云,隐约可见牛羊在帐幕之间倘徉,不禁大喜,回头喊道:“青萍小姐,你醒一醒,我们要到家了,你看,前面就是我们戎人的王廷,今天晚上就可以在国师的行宫歇息,从王廷往擎天宫,就是乘车,三天时间也尽够了,而且沿途都有我们戎人的部落,再也不用风餐露宿,可是要好走多了。”
青萍倚在杨宁怀,苍白憔悴的容颜带着浓浓的倦意,听到兰君的呼喊声,勉强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一片晶莹,无边无际,几与天连,虽非烟波浩渺,却是恍若明镜琉璃,不觉心旷神怡,叹道:“却是好地方,想不到大漠深处,还有一片汪洋,莫非,这就是你曾说过的北海么?”
兰君摇头笑道:“这可不是北海,这里是俱伦泊,北海在西北方向,将近千里之遥,群山环绕,海面寥廓,景色可比俱伦泊还要壮丽几分,而且北海现在还未封冻,俱伦泊从十一月就开始结冰了,要到明年六月才能化冻,不过北海虽好,却非是我们戎人独有之处,那里胡人更多,还有许多旁的小部族,不像这里,百余年来,都是我们戎人的家乡,水草丰美,天下无双,你若是不信,等到夏天再来这里游玩,说不定再也不想回原去了”
青萍闻言微微蹙眉,只觉兰君话外有音,然而仔细瞧去,只见兰君数日来风尘蒙蔽的面容显出焕然神采,一双澄碧色的眸子透出无尽神往之色,便知道她这番话乃是出自肺腑,便也微微一笑,道:“好啊,若是我到时身子无恙,便和你一起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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