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学士叫皇帝当众骂是猪脑子,边上几个同僚想起昆和台一向自识甚高,这回碰一鼻子灰,不由想笑,可这种情势下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皇帝兀自转圈子,累极了脑子渐渐清明起来,这会子不是干生气的时候,越是心焦越想不出对策来。慕容永昼扔个无关紧要的奴隶来扰乱他,后头势必要有一番动作。精力放在这传话工具身上,岂不正中对手下怀!
他停住脚思忖,挑起窗上天鹅绒厚窗搭朝外看。天色阴沉,穹庐像个倒扣的砂锅,莽莽渺渺,乌沉沉的发黑。天际隐隐透出暗紫来,雪倒是小了些,只唯恐维持不了多久,入夜还有一场风暴。
他细盯着远处,天地交接的地方像是起了薄雾,缓缓扩散,朝着两翼蔓延开去。
“继善,”他目不转睛的眯眼看着那霾,急道,“传令角旗、商旗左右分散,六里合围。”举步到帐前,接过千里眼朝远处眺望,距离太远,瞧不真切,只见漫天扬雪甚嚣尘上。
军机们得了令便知前方将有战事,即刻分头去布置。他站在卷棚下冷笑,“瞧瞧,这不是来了?鞑靼人果然英勇有余,纤细不足。千蹄万踏横扫,势必要扬起雪沫子来,这么的突袭倒也新鲜。”
卢绰探头看了看,在一旁呵腰道,“奴才料着他们在十里前后要观望,咱们这会子就备战,给那群鞑虏迎头痛击?”
皇帝道,“他们奔袭几十里人困马乏,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打发二十个人在连营各处生火,做出炊烟的样儿来,不必咱们挪步,擎等着他们撞枪口上来。”
卢绰嘿嘿一笑,“康六爷在家里造的红衣大炮派上用场了,也不枉他轰塌了半个宅子。”
皇帝嘴角稍一扬,“回京把西华门外那个三进四合院儿赏他。”
卢绰狗颠儿的办差去了,皇帝背手长长叹息,热气儿在眼前织成白茫茫一片。他到现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慕容十六是吃错了什么药,要做这天打雷劈的浑事儿,锦书这回该死心了吧!娘家人靠不住,只有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那阿哈的话不能全信,要捡着来听。他不至于昏馈到那地步,什么“阏氏也爱弘吉图汗”,当他三岁小孩儿来骗么?锦书是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天理伦常是头一宗,瞧着他是至亲就任他混来,那是绝不能够的!
他怕只怕永昼病入膏肓强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锦书一人身处敌营怎么才好?鞑子是半蒙昧未开发、没有教条法度约束的人种,瞧见女人就跟饿狼无异,即便永昼以礼待她,那些头人族长怎么样呢?
他心里说不出的焦躁,跨出去一步仰天拿脸去接纷纷扬扬的雪片儿。冰凉彻骨的,转瞬即逝。他闭上眼,仿佛这样才能减轻痛苦。
“锦书……”他喃喃,眼角微湿,“朕这样想你……”
想得茶饭不思,想得心神俱灭。谁能体会其中的痛苦?像丢了最要紧的东西,有一瞬竟是生无可恋了。
三军已经整装待战,连营那头一身甲胄的中军旗主们集结前来,刀丛剑树,肃杀之气森森然,安序班列躬身打千儿。
皇帝踅身入帐,坐在宝座上沉声道,“谁打头阵?”
查克浑挺身出列,亢声道,“奴才愿打头阵,不得完胜,奴才提头来见主子。”
汉军旗标下巴图鲁侍卫们一扣马刀,齐步跨出班序行礼,“奴才们跟查军门去,不剿灭鞑虏誓不回还!”
这样群情激昂!好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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