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着切好的细丝酱菜,青酱肉,五香小肚,熏鸡丝等,靠墙的案上有个锅子,烧得热气腾腾的,里面的贡米粥咕咚咕咚翻滚,她走过去把炭拨暗了些,月牙桌边的几个人招呼她过去吃年糕,入画也在,脸上没有不痛快,锦书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到她面前欲言又止了半天,入画笑道,“不用觉得对我不住,我这几年啊,年年跟着太皇太后上大宴,难得有一年让我在慈宁宫里过,我也得闲儿偷个懒,还得多谢你呢!”
锦书低头道,“我还是怪不好意思的,才来了几天,就把你给替了。”
入画不以为然,“没事儿,等苓子放出去了,咱们俩得天天在一块儿,分什么你我!再说了……”她招手道,“俯耳过来。”
锦书不解的凑过去,“怎么了?”
入画窃窃道,“那个大宴时候长,要到近子时才完,两个时辰笔直的站着,动都不能动,别提多难受了!我还是乐意在慈宁宫里呆着,老佛爷和总管嬷嬷们都出去了,就剩咱们几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没有差使可当,就坐着嗑瓜子,闲聊,多好!”
锦书听了直笑,“你跟苓子似的,这可是露脸的活儿,还怕苦?”
入画叹了一声,“我啊,不是爱攀高枝的人,稳稳当当把差当好,到了年纪就出去,这辈子就这样了,还稀图什么?人生苦短,拢共就几十年,花那么多心思,就为了自己给自己装体面,何苦来!”
这入画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想说什么就出口,吓得锦书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啐道,“仔细祸从口出!回头叫太监拉到廊子下一五一十的挨板子,大年初一,没得招不自在。”
入画回过味来,吐了吐舌头,拉她到桌边上坐定,叫她徒弟装了盘年糕,上头倒了砂糖端给锦书,几个人边吃边听铜茶炊上的张太监胡吹海侃。
宫女出不去,要知道宫外的事,就得听外宿的太监说,张太监是轮班倒的差事,平时常能出去,大家围着他,他慢悠悠喝着茶水,不急不躁就说开了,“照理说,这大过年的不该聊这些个,可我忍不住啊,我们家离颐和园不远,颐和园外坟圈子多,人都说‘城西一带土馒头,城里尽是馒头馅’,我原不信这个,可昨儿下了值回去,路上就遇着真的了。”
年轻的女孩儿就爱听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大家看他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都急着催他快说,张太监放下茶盏道,“海淀有座苏州桥,我只要回去就得经过那里,昨儿天没擦黑,雪下得大,我就赶着排子车回去,车沿上吊了个羊角灯照道儿,等走到苏州桥头时,远远看见两个人坐在桥栏杆上,都穿一身的黑,也不知在聊什么,连说带比划的,我想这么大的雪,怎么连把伞都不打,想必是家里出了急事,顾不上,就赶着车往前,车上有把伞,等到了跟前好给他们,也算年前办了桩好事,可越往前越不对劲儿,雪大迷眼,真跑近了看,把我吓得够呛!那两个孙子肩上光溜溜的,没扛脑袋,难怪要比划,没嘴怎么说话呢!我当时都傻了,想起来菜市口前两天斩过两个乱党,没人收尸,衙门里打发了人拉到乱葬岗埋了,说是埋得不深,第二天人没了,脑袋却还在,也不知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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