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见诸事停当,心里越发有了信心,卯足了劲儿要在接下来的各类考试中过关斩将。因为课业无聊,贾环便和贾代儒说了一声,宁可自己在家里温课,学堂那边便不日日去点卯了,贾代儒也无话可说。
这一日,贾环难得地到了学堂,却在课间听两个学生说起往日在学堂里神气活现的秦钟听说是死了爹,要当败家子去了,现在正在折卖家产呢。又说是急于脱手,所以价格极低,也不知道秦钟是急着去女|票呢还是去赌呢,居然那么坑卖祖业。
贾环听说秦钟死了爹,不禁有些愧疚,心想要不是自己上次弄的那事儿,也许秦老爹不至于气坏了身子以致短了寿数,这真是我无心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不若去秦家看看秦钟,究竟是何境地了。
贾环到了秦家,确实是入眼一片萧索。秦钟呢,穿着个半旧的鸦青色素面细葛布直裰,单以一根黄杨木的簪子挽着头发,人也消瘦得不成样子,哪有往日年少风流,轻狂行事的样子?
秦钟恨死贾宝玉了,以至于见了贾家的人就来气,连茶也不叫下人奉上来,斜着眼问贾环:“你来干嘛?看我笑话吗?”
贾环并不知道秦钟和贾宝玉的那一段分手的公案,还疑心秦钟是不是发现那一次被捉奸是自己捣的鬼向秦老爹告了黑状所以不待见自己,便讪笑着说:“哪能呢?同学一场,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老世伯上一炷香。”
秦钟想起来老爹上次提及贾环来过,还送了上好的伤药来,又多次夸奖贾环年纪小却是有大出息的模样,叫秦钟以后长着眼睛知道挑选朋友之类的话,便脸色好看了几分,又陪着贾环到秦老爹的遗像前上香。
秦钟见贾环恭恭敬敬地给自家老爹上香,神情颇为肃穆悲伤,不禁被触动了。等贾环再问他以后做如何打算的时候,秦钟便摈弃了对贾府人的偏见,将贾环当作好朋友一般,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想要扶着亡父的灵柩回滇南的故里,让亡父落土为安,可惜现在手头的盘缠不足,只好贱卖掉一部分家产,凑够了银两再走的想法说了一遍。
贾环深表同情,想借点钱给秦钟,奈何他也没钱。那买玉的钱虽然没有花出去,可是贾环已经将薛蟠的钱还了,还有林黛玉送的那两样东西也从当铺里赎回来了,所以,贾环手头现有的就只有平日积攒下来的五六十两银子,对秦钟需要的盘缠等费用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尽管如此,贾环还是很慷慨地说:“我手头有几十两银子,明儿给你拿来先用着,另外,我家里还有几个古玩摆设,明儿拿去当铺弄几个银子出来,先解了你的急困要紧。”
秦钟没想到贾环平素和自己谈不上多深的交情,此时竟然如此仗义,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哪里知道贾环一来是对秦老爹的死有些抱愧于心,二来是怕万一秦钟查出来那日的事情是他捣鬼,便想要事先结好秦钟,三来贾环此人确实有几分义气,在贾环看来,屋里的摆设是哑巴玩意儿,不过是看着玩着调剂着心情用的,在人家急难的时候卖掉或当掉,帮衬一下是朋友的应有之义。
贾环辞别了千恩万谢的秦钟,出了秦府的门,忽然想到那薛蟠往日说得多好听,仿佛对秦钟情真意切一般,怎么此时秦钟家里出这么大一场事情,却不见他来呢?话说薛蟠要是来了,一点子盘缠算什么。
贾环上了马车,蹙眉想了一会儿,打起车帘,对外面的小厮佑儿说:“回府后,等会儿你去薛家姨太太那边问问,看薛大爷回来没有,要是薛大爷在家,就说我晚上寻他说一件要紧事儿。”
佑儿回来后说:“三爷,薛家姨太太说了,薛大爷出了趟远门,今儿晚上才得回家呢。再者,薛大爷一路劳累,恐怕今儿晚上是不得来和三爷说话了,看明天吧。”
贾环说:“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可说的,就祝妹纸们周末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