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水断了两岸情。
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让江岸两头的琊洲人变成了陌路,匆匆数载过后,留下的只有仇恨与伤痛。战争是扎入心尖的匕,是刮骨切肉的刀,是挫骨扬灰也无法磨灭的痛,浮尸随着水波沉沉浮浮,卷入轮舵化为血肉,生而为泣,死而飘零,万物如此,众生平等。
沁骨的寒风如鳞片般一层一层刮过肌肤,有着尖锐却又迟钝的疼痛,受得住,可挠心挠肺到让人透不过气。干涸的血迹扯着身上的每一个伤口,动一动便裂三分,雪花覆盖了乱发,让那已经冻僵住的身子如雕刻一般,辨不出生气来。
窸窣的脚步绕着冰雕般的人走了一圈,停住了。
雪花被遮挡得小了一些,却依旧寒冷。京天挺了僵直的背,轻轻吐出了一口血沫。刘劭康就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在他面色不惊的将头低下的一刹那笑了。
离昨日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从江岸防线被突破的那一刻起,京天就没打算要活下去,他知道自己会输,却还是拼尽全力去厮杀,他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辜负了委以重托的那个人。
刘劭康抚过颊边的刀伤,阴鸷的眼神盯着眼前伤痕累累的男人,透出了几许嘲弄来。
“倒也是一条汉子,不枉跟随郑澈轩这么多年。啧,你这刀再下去一点就可成就万丈功名,可惜啊,老天爷不帮你,就差这么一点,你终究杀不了朕。你如今把你们家主子的后背留给了朕,你说,朕该怎么感谢你呢。”
京天低垂的眼眸骤然一动,继而闭上了。
韩军来势凶猛,几乎是以碾压之势冲破了屏障直驱而入,韩武帝下了如此大的本钱,单凭区区数万人又如何抵挡得住。现在入晋的郑兵已过十万,皇上身边有公子,有云岚,还有由自己通知而赶去的燕王,在阵势上未必会输,所以,不必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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