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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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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就对前来迎接钱绅小声交底道:“维礼兄,让师以上军官都到集总来,这次整编咱们会少上几个师的番号!”

    ###第六十三章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六)

    !#10196997

    当连家也顾不上回的程家骥,迫不及待把钱绅扯到集总保密室里密议时,与他能扯得上点血缘的关系,又同在一座岳阳城中的程家驺,正经历一件人生大事,第一回‘见家长’。

    说来,程家驺一年多来,也过得着实不容易。

    自打那日在曼德勒城下亲身体验了一回指挥千军、挥斥方遒的快意后,血液中从不缺少好胜好斗的因子的程家驺,之前心中就存有的那种要与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厮杀的渴望,就变的愈发的强以抑止了。急于能沙汤建功的他,从回到军部的那一刻起,就向直属长官们一份份的打着要求下战斗部队去的请调报告。

    回应程家驺的是,只能在人事上管着他所在的那个边缘部门的副官处长的管适之,一一次言辞恳切动听,却又半点不着边际的勉励宽慰。次数一多,程家驺就是再直肠子也明了了,除了程家骥之外,是没人会担把他放到一线部队去的干系的。还没等他去请见面程家骥,缅甸战局又发生了突变,兼任远征军参谋长的程家骥一气就飞回千里之外的同古去督战去了。接着又是全军回国,又是大整编,又是大理兵变,又是回乡省亲,程家骥军被一桩接一桩的军务家事得晕头转向,那顾得上去理会程家驺的这点小心思。

    时间一长,少年心性的程家驺的也气馁了起来。可就在搭部队升格的顺风车升任少校的程家驺,以为自己要在副官处里默默无闻的呆下去时,他盼望以久的机会却来了。

    成军不过几个月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在挺进鄂南、鄂中诸役中,战损了大批的中下级军官。于是乎,总有些‘存货’的各级指挥部,就自然而然的承担了为战斗部队输送基层军官的责任。刚开始,在筛选下派军官时,程家驺的名字还屡屡被有心人们从名单上划掉。可随着战局的日渐危急,这种不符合当事人的意愿的照顾,也就再也照顾不下去了。

    就这么着,程家驺终于如愿以偿的被‘下放’到了南线的新一七零师,任一个已残破不堪的营的代理营长。大概没人能否认,抛开过高的淘汰率不谈,残酷激烈的殊死搏杀,无疑是军人进行自我煅造的最好、最快的溶炉。前后只用了四、五天,无时无刻不吊在死亡线上的程家驺,就在心理意识上完成了一个质的飞跃。他已学会怎样从容的去面对杀人与被杀这份军人的宿命,并懂得了在战场上该去如何去取舍,才能让自己和战友的生存概率最大化。当然,身上光具有了这些程家驺顶多也就能胜任一个排长。这倒不能全怪他,事实上他临时指挥的那个营打到最后,能拿得起枪的也就四、五十个人来了。

    程家驺并不知道,部队一从武昌一南退到岳阳,八面玲珑的管适之曾就是否把他调回集总探过程家骥的口风,是对这个战场上捡来的堂弟的雄心壮志抱着不鼓励,不阻止的心态的程家骥的无可无不可,让吃不准上峰的意思的管适之,选择了维持现状。要不程家驺这只刚飞了几下的小鹰,又得收起翅膀了。

    今年入秋后,程家驺又随部队参加了赣北反击战,并在频繁的率部独立作战中,一步步的缩小着自己与一个合格的营长之间的差距。

    一七零师是做为第二批部队参加轮战的,早在十月份就撤出了战斗,并接替了刚开上去的驻原岳阳近郊的新一五二师的防务。驻地与繁华的城区相比邻所产生的诱惑,自然不是一群长年在训练、作战中周尔复始的度过的朝气蓬勃的青年,所能够抵御的了。更何况,无论军衔高低,这些官兵们的手头都很有几个余钱。须知,从独立一百旅时期起,程家骥系统的部队的军饷发放,素来都是平时足额,战时加倍,若是加上从系统‘小金库’里开支的各种名目繁多的补助、奖励,比之平时、战时一律双饷的七十四军都要强上不少。深知精神当不了饭吃的程家骥,正是靠着这种优厚的待遇养出了一支战力坚强、军纪严明的部队。可这种堤内不够堤外补的法子,虽居效显著,却也有着只能施之于一隅的局限性。尽管,程家骥在这几年间一面不择手段的广开财源,一面绕过‘中央’,违规接受了海外华侨的大笔捐款,可却还是赶不上麾下部队的扩大速度。眼下虽还用不着吃老本,但以往大把大把的盈余,却急速缩水到了几可忽略不计的地步。当然,这种财政上日渐窘迫,普通的军官士兵们是感觉不出来的。

    好歹已是少校的程家驺所出入的场所自是有点档次的。而从古到今,在男人的词典中,玩的场所的档次的高低,通常又跟出现美女的机率,是牢牢的联系在一起的。

    就这样,在一来两去间,从不识****滋味的青年军官程家驺便堕入情网之中。跟与他同时期堕入爱河的大多数同侪的遭遇一样,用柔情俘获程家驺的是一位容貌艳丽,出身殷实商家,背后还有一对精明透顶的父母的时髦女郎。客观的说,这种财富美丽与枪杆子的结合,在这个山河破碎、乱世滔滔,老百姓不管贫富贵贱都朝不保夕的非常年月里,实属再是平常不过。即便某一方的心机重些,也是无可厚非。套句很酷的话,是为了生存!

    军人本就是最崇尚务实高效的一个群体,再加上生怕这个外表英俊、背影深厚的如意郎君溜掉的女方,不着痕迹的催促,程家驺的爱情之路也就跑得讯猛了一些,大有直奔婚姻这个终点而去的架势。

    也正因此,外表英俊的程家驺在女友家里的第一顿饭,吃得是分外的诚惶诚恐。这倒不是说,女方家长的态度有多苛刻,恰恰相反,正是女方父母的过于热情,让质朴的程家驺难以消受。

    特别是在女友的尊翁夸他年青有为时二十几岁就是营长,将来前途无量时,被点到了痛脚的程家绉不自在极了,若非怕女友难堪,他差点都要给对方来个直言要告,在被其它部队戏称娃娃军的新二十军里,比他小几个月的团长大有人在。

    从女友家出来后,又陪女友到岳阳最高级的舞厅‘白乐都’去跳几曲,直到闹到午夜时分,程家驺才回到他的单人宿舍里,感到比打了一仗还累程家驺是倒头就睡。

    等到次日出过了早操,连以上军官们都聚在团部的小食堂里吃早饭时,程家驺才感到几分不寻常,平日大伙儿虽也在这个时间里交头结耳,可那都各有各的小圈子,今天却不仅连平素有矛盾的一些军官都挨在一起窍窍私语了,而且军官们的表情还显得格外的神秘、诡异!

    或许是出于正统军人所固有的妗恃,新五一零团里那些与程家驺地位相当的军官们,对程家驺这个‘空降贵戚’的态度,向来是亲而不热、敬而远之,更谈不上交心了。不过凡事总是利弊相辅的,程家驺特殊的身份虽让同僚们不睦,可却让他拥有了一个,更有来头,也更准确的消息来源,谢文化。有什么不明之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这位对跟上层拉关系很有兴趣的团座,已成了程家驺近日来的养成的一个好习惯。

    “老弟,你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别不是寻老哥哥我开心吧!”面对程家驺的询问,心里正烦着的谢文化语气很冲的反问道。

    大概是程家驺摇头时的真诚打动了谢文化,他又接着问道:“你真不知道钧座从重庆回来了?那你昨天一晚上去哪了。”

    “钧座回来了?!”程家驺虽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可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羞涩,却足以让人情练达的谢文化猜出正确的答案。

    “钧座昨天黄昏下的飞机,紧接着全集团军的所有高级军官就都接到立即赶往总部开会的通知。”谢文化顿了一顿:“拂晓时分刚散的会,师里的马参谋长回来跟我说,这次我们集团军要赴南太平洋配合美军作战,过几天就出发去缅甸,全坐飞机过去。”

    “黄昏才通知?拂晓就散会,这怎么可能!”做为一个校级军官,程家驺对于第四十八集团军的兵力分布还是略之一二的,不说从驻地远九岭山区的新一百师师部往回赶了,就是从驻在幕埠山深处的新一六六师部到岳阳,一夜的时间也够呛,更不用说天刚亮,就把会都开完了。除非?除非程家骥在上飞机前就算好时间,提前通知了驻地较远的高级军官。可真要是那样大费周张,事情可就怕不光是出国作战这么简单了!

    谢文化马上就证实了程家驺的猜测:“会上宣布了,根据重庆跟美国人的协议,咱们不但会全部更换美式装备,还要先经过几个月的高强度集训才能投入实战,就连部队的编制都要按美军的编制来,一个师要有一万五千人!所以……”

    “所以要减少师级部队的数量?!”愈听下去心里愈是不安的程家驺抢过话头道。

    “马参谋长说这只是第一步,到了缅甸美方还要派大批教官来帮咱们紧急培训技术兵种,对了重庆方面也要从其它部队抽调给咱们上万工兵、炮兵、汽车兵、打老了仗的老兵。”谢文化嘴里一口一个的那个师里的马参谋长,就是从前在南昌城横行一方,又曾当过几天程家骥的副官的马皮。或许因有共同语言,马皮、谢文化这两个江湖气很浓的家伙,共事的时间虽不算长,可交情却是铁得很。

    “要撤消番号的是哪几个师?!”对谢文化的絮絮叨叨忍无可忍的程家驺的大声喊道。

    他这一喊,把满一众手上都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可心中无一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军官们的注意力都给招了过来。

    在用凌厉的目光把想要围过来的部属们赶回原地后,谢文化苦笑着说道:“老弟!你小声行不?虽说我是一团之长,可这样敏感的话题,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程家驺虽再追问,可他死盯着谢文化的眼神里的坚持却是炽热得闪闪发光。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拗!”拿倔强的程家驺半点没奈何的谢文化只要刻意压低着嗓音说道:“二三二、暂一一六、二一九、一六六。”

    “咣当!”程家驺手里那碗鸡蛋肉丝面砸在了地上。

    而他恍然未觉的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连声问道:“只保留五个步兵师的番号!那新二十七军不是只剩下一八八师一个师来了?暂一一六师怎么也没了,王师座不是委座的亲戚吗?只剩五个师,那每个师均下来,不得有一万八千人,再加上要调拨过来的万余人,那不过两万了?还有保留下来的各个师的团队的番号是否也一律保留?就算咱们团的番号不动,新到与原有的军官比例差不多会是一比一,怎么来配置?

    “钧座把新一五二师拨给新二十七军了。王师座专任集总副参谋长主管参谋部的日常业务,听马参谋长说会上人家挺高兴的。而各师多出的人员,钱参座也说明了,是为了怕将来在集训中淘汰的人太多,先备下的。至于你老弟的最后几个问题,我建议你还是去问能做主的人。”圆滑事故的谢文化纵恿程家驺的目的不言自明,自是为了能从可自由出入于程家内宅的程家驺那里得到一些内部消息。

    “团座,我身体不舒服,请半天病假?”没什么城府的程家驺果然没有让谢文化失望。

    “我批准了,回来后再给我补个假条!”谢文化话音方落,程家驺已转身向外面走去,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降职当连长,甚至是排长,也不回集总副官处去干收发文件的差事了。

    ###第六十三章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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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团部食堂出来,心急如焚的程家驺就一脚跨上了战马,以风驰电挚般的速度,向与集总司令部同在一处大宅子里的程家内宅赶去。尽管就自尊心而言,秉性好强的程家驺,是极不情愿去走这个‘后门’的,可他更知道自己已然别无选择了。以他少得可怜的实战阅历和稚嫩的指挥能力,除非是有来自高层的强力干预。要不这次整编下来,他十之八九是会被那些从其它部队并过来的久经战火考验的资深军官们,给挤出一线部队长的行列的。可问题是,程家驺对自己能否说服身居高位的堂兄,却是殊无把握。幸好,程家驺还有一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对程家骥的影响力却不输于任何人的紫玉堂嫂可依靠。

    应当说,程家驺的想法是好的,思路也对,可一旦付诸实施,却是失之一厢情愿了。

    紫玉对这个小堂弟固然是一直关怀倍至。可这种家人似的关心,虽既能给程家驺带来别人梦寐以求的军中肥缺,也能让他一夜暴富,成为腰缠万贯的富商,可却独独不包括提供程家驺上阵厮杀的机会这一项。这很好理解,要是程家驺当真战死疆场了,紫玉这个通房大丫头出身的贴心媳妇,怎么跟每从澳门来一封家信,都不忘加上一句家驺近来可好的公公交待了。

    程家驺虽然是少年心性,可他并不笨。他很快就从紫玉只一个劲的询问他的婚期,却绝口不提自己所求之事中看出来了。堂嫂不但不会自个帮这个忙,怕是正巴不得趁这个机会,把他弄回连硝烟味都闻不着的集总留守处去了。

    意识到了此路不通后,程家驺立时从后宅辞了出来。他原想直接去请见程家骥的,可在连接集总主要长官的家宅与集团军司令部的那条,穿过一座带太湖石砌成的假山的花园的走廊上,他却遇到了正要回家去取份机密文件的钱绅。

    “是谢文化,还是马皮,让你来探消息的?”先看见程家驺的钱绅,一开腔就以其阴冷的语调,让对这位在四十八集团军里说话往往比程家骥都管用的参谋长,向来敬畏有加的小营长程家驺那脆弱的心脏狂跳不已。

    “是谢文化!”在巨大的压力面前,程家驺想都没想就把他的团长给卖了。

    好在,钱绅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倒是跟他身后的秦冬生,好心好意的提点了程家驺一句:“驻益阳的骑兵师过几天就要划归九战区长官部直辖,兄弟都不乐意,钧座已经赶过去安抚了!

    正当垂头丧气的程家驺,要空手回手时,钱绅又叫住了他。

    钱绅在审视程家驺好一阵后,方才对被他那冷酷漠然的眼神‘刺’得紧张兮兮的当事人,发出了一个个连珠炮似的问句。

    “你把自己当中国人?”

    “当然是中国人!”对美丽富绕的‘原乡’,从小就很有感情的程家驺凛然正色的回应着。

    “你恨日本人?”

    “恨!从骨子里恨!”在脑海一闪而过的关于家人这些年来所受的种种欺压的回忆,促使程家驺斩钉截铁的答道。

    “你想要权利,你想要那种能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钱绅锋利得如同匕首一般的词锋,直直的剖开了程家驺的胸膛,让他内心的那点藏在为国效力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下的隐密,无所遁形的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想要!”如遭雷击的程家驺,发了几秒钟呆后,才费尽全身气力的答道。

    “我让你去当日本和平军的总顾问,你敢不敢去?”

    若是说先前钱绅所说话把程家驺的理智给打晕了的话,那这一句就又让他活了过来。

    日本和平军的总顾问!听着是平平无奇,可其却实权大约相当于一个师长,且还远比中国军队中一个普通的师长,来得更有权威性!一句话,谁坐上的这个位置,谁就是屡经‘补充’后,拥有整整九千官兵的日本和平军的太上皇。

    动心归动心,可起码的自知之明程家驺却还是有的。一个人连心机城府并不出众的谢文化,都能指使得团团转的人,又岂会是北条、中村那种成了精的老狐狸对手?!

    “我没让你去跟人去斗心眼?你只管去放心大胆的去杀!杀!杀!你杀得让日本和平军中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一点,你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谁触怒了你,谁就得死,而且怎么个死法,也得看你的心情如何。”从被程家驺不自信的表情,逗得莞尔一笑的钱绅的嘴里,刮出的却是从地狱里吹来阴风:“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下,绝对暴力意味绝对的主宰!而再天衣无缝的谋略,面对直截了当的屠杀时,都只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说着说着,钱绅还意犹未竟的走过去拍着程家驺的肩膀,和风细雨的勉励道:“年轻人有野心想上进,不是什么坏事,更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阴暗的一面,你只需把它都释放在日本人身上就行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早上到城西五里亭去等着,你会在那里看到你的新部下和收到任务指令的。”

    话音方落,钱绅就丢下正处于天人交战中的程家驺,带着秦冬生扬长而去了。

    “参座,他会去嘛!“在秦冬生的心目中,程家驺可是一个纯朴正派得有些傻的青年军官。

    “冬生啊!你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怀疑欲望、权力的魔力?”钱绅一脸淡然的反问道。

    “参座,可这事还没报告钧座了?还有,万一要是几位夫人有异议?”秦冬生不死心的又问道。

    尽管早猜到以上这两个问题,都是对日本和平军总顾问一职很有兴趣的秦冬生,临时扯来的幌子,钱绅出于对这个仅存的得意门生的宠爱包容,还是做出回答:“没人会比跟日本人做二十年邻居的程家驺更了解日本人的民族特性了,就冲这个钧座也会同意的。再说,北条、中村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到程家驺身后有十万大军做后盾,不会看不出离了中国军队的庇护,他们就会死无毙身之地的。既然程家驺的生命不会有危险,且又过得很滋润,夫人们凭什么出来说话!你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行了,别的就不要瞎操心了!”最后,素不喜别人在自己面前耍心眼的钱绅,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心是愈来愈大的秦冬生。

    次日下午,常德西门。

    一辆辆从城外驰入的军车,正引得愈来愈多市民们围观。区区三四十辆军车,对于居住这座军事重镇的居民们来说,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引起他们的好奇的是,这些中国军车上载得大都是赤手空拳的日本兵,也就是日本战俘。

    无可否认,能够看到这么多的日军俘虏,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可面有菜色、衣衫褴褛,在冬日寒风中不停发着抖的自家,与脸上闪着营养良好的油光,身上罩着厚厚军大衣的日军俘虏们之间的强烈反差。却大大的冲淡了‘政治觉悟’不高的中国民众们心中刚刚升起的胜利者的自豪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政府、对军队的强烈不满,凭什么对这些在中国领土上杀人放火的鬼子这么优待!

    当几个没有半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的日军军官,趾高气扬的把重庆政府按军阶高低定时发给他们的特供糖果,一把把的撒向围观人群中的小孩们时,这种原本只停留在情绪上的愤愤不平,便顺理成章的演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过激行为’。

    一时间,成片成片的小石块、土疙瘩伴随着民众们的叫骂声,雨点般的砸在军车上的日俘与中国士兵们身上。

    “都给老子趴下!告诉那几个日本官,让他们给我老实一点。真把老子惹毛了,我把他们都推下车去,看老百姓不生生把他们的蛋黄都挤出来!”事实上,在指挥车队的大个子中校一边发出咆哮之前,举止显是那样的训练有素的日俘和押解官兵们,早就都隐蔽停当了。

    最让人气愤的是,那几个身为‘罪魁祸首’的日军佐官,都趴下了还不老实,还在以向车外投掷糖果的方式,向中国民众挑衅着。是的,这几个家伙一路上已是多次故意挑起中国军民间的矛盾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战败被俘给向以高等种族的精英分子自命的他们,所带来的‘心理伤害’。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警备部队的集体鸣枪,才镇住了渐渐趋于失控的局面。

    场面一稳定下来,大个子中校就走上前去,满脸堆笑的给警备部队的一个上尉军官连声道着辛苦。

    中校迂尊降贵的赔尽小心,换来了却是那个瘦得脸上没二两肉的上尉没好气的夹枪带棒:“辛苦是不辛苦,只是从今往后,满城人都要指着鼻子骂兄弟是汉奸了!”

    然后,这个小连长竟然连递到手上一包骆驼香烟都懒得接,就板着脸转过身去吆喝手下给车队开道去了。

    中校被恼得愣在了原地,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直换颜色。

    “齐兄!消消火。我们参座派来接兵的人今个下半夜就到,到时有这些鬼子哭的时候!”车队中一个带着红色领章的宪兵上尉,凑过来对中校好言开解道。

    “老严!你说这句算数!~你们真不会象重庆的大佬们那样,把小鬼子俘虏当祖宗似的供着?”回过神来的大个子中校郑重其事的确认着。

    “我以一个军人的人格担保,只要完成了交接,别的我不敢说,你那老兄想那个鬼子官半死,是肯定没问题的。”严上尉昂然答道。

    装了一路孙子的齐中校的脸上多日来第一次有了笑颜!

    晚十时,常德城内的某处空置民宅。

    “严长官好!”对等于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严上尉的恩情,程家驺可是时时刻刻铭记于心的。大恩当前,也就顾不得少校给上尉敬礼,是不是合乎什么军规律条了。

    “家驺,你怎么来了?”万万想不到自己等来的会是程家驺这个故人的严上尉惊诧莫名的问道。

    “我现在是和平军的总顾问了!”一说到公事新官上任的程家驺可就严肃了起来:“严长官,你这次从重庆的战俘所里弄回来多少‘新兵’。

    “这是第一批共一千三百七十五人,其中士兵一千二百九十三人,佐官尉官八十二人。三天内,还将有两批日俘次第到达常德,总计是三千九百一十六人。”严上尉又补充了一句:“弄完这四千,重庆的战俘所的潜力也快挖完了。上峰总是留一些日俘养得白胖胖的,好给爱好人权的友邦人士‘观赏’的!

    “路上不安份守已的家伙多嘛?”在从严上尉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程家驺轻轻一拍手,一个年纪看上去程家驺相仿佛的日军和平军的大佐,就快步走了进来。严上尉一看清来人的面孔,不禁百感交集。这个人一到,当日改变了程家驺的命运轨迹的东场镇外的那一幕的主要当事人们,算是又齐齐聚首了。只不过,当年的性命都操于他人手中的最弱者却,摇身一变成了最强势的一方!

    “严长官,我们的老朋友西造君,这回可是带来了一个加强大队,足足五百人马噢!”程家驺又扭过头去对严上尉再次问道:“严长官,你有爱闹事的日俘的名单嘛?”

    “我这有啊!”这次严上尉还没把说话,盼这一刻都快盼疯了的齐中校,就把一张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名的信笺,巴巴的递到了程家驺的手上?

    “齐长官,您派个人带着西造大佐去做事吧?”或许真是被钱绅的一席话给说得开了窍,程家驺说话做事的排头可是一日千里:“西造君,我可是等着看你的雷霆手段?”

    “请总顾问阁下放心,西造是永远不会让您失望的。”已把炙手可热的程家驺,视为自己的又一个机遇的西造次二,毕恭毕敬的躬身应道

    西造次二跟着齐中校部下的一个中尉退去后,主屋里就剩下的军阶恰好相连的三名中国军官。在心怀大畅的齐中校的殷勤的招呼下,三人就着几盘小菜,你一盅、我一盅的喝起了小酒来,连院子里一阵比一阵高亢的喧嚣声,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兴致。

    直到一声声只有濒死者,才会发出的嘶心裂肺的哀鸣传入主屋内时,一心以为程家驺最多只是打打杀威棒的齐中校,才觉察出了异常。

    “程少校,你让他们杀人了?”实际上手心已发汗的程家驺,一面笑容可掬的给严上尉布着菜,一面随口回答着齐中校的问题:“我可是照您给的名单处理的啊?”程家驺话是说客客气气,可字里行间却把齐中校扣得极死。

    “你把名单上的人都杀了?!”齐中校在大惊失色的同时,也把手里筷子掉落在了地上。老天啊!他那个名单上可有近七十个人了,而且那些佐官、大尉们都在上头。

    三人中城府最深的严上尉,出来打圆场了:“齐长官,反正人都移交过了,人家日本和平军执行人家的军法,关你这个押解官了事。”

    接着,程家驺的口风也顺着严上尉的意思转了大弯,再不提那份名单了。

    如此一来,生怕担上干系的齐中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达成共识的三人,又放开心胸的小酌了一会。

    “打倒日本军国主义!”院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让屋里三人为之一愣的口号声。

    “没事!准是那个日本鬼子眼看着死到临头,又想靠这张万试万灵的救命符保命了?!两位哥哥放心,日本人就是欺软怕硬,多杀几个就听话了,你对他一仁慈,那就该他来写你了!”喝高了的程家驺傻笑着分析道。

    还真让他说准了,随着一声哀嚎,这口号便也嘎然而止了。

    那天晚上西造的手下,一共剁下了六十八个认不清形势的‘新兵’的头胪,这六十八个同伴的死,不仅很快让这批当惯了老爷的‘新兵’们,对他们新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而且,也教了后来的两批日俘一个乖,使他们都真正意识,他们只是中国人的俘虏、奴仆,而不是中国人请来的贵宾!想生存下去可以,但那必须是以百分百的服从为前提的。

    随后,这近四千‘新兵’就在西造所部的押送下,先老老实实的步行到洞庭湖边,再分别登上了一支支小船,向位于洞庭湖另一测的日本和平军的驻地华容县城进发。

    就在‘新兵’们到华容县城的几乎同时,四十八集团军中率先完成了整编的新一百师的两个团的官兵们,也在岳阳等几个机场登上了飞往缅甸的飞机。

    这场中国军事史上规模空前的大空运,由此拉开了序幕!

    请大家拿票砸我吧,也好刺激小黄的大脑一下。

    前天确实是有急事,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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