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和法布里奇奥差得很远啊,他被打了多少次都完好无损,真是的。”
杜宾的话一语中的,那就是我的身体很脆弱已经成为事实。我不想和谁比较,然而我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这让我想起了之前一直在别人面前强调自己身体很健硕原来只是个笑料,也使我意识到卡萝尔之所以那样对我原来是因为她想让我屈服于自己身体正在萎缩的事实。
恐慌的根系一旦植入体内,便会瞬间生根发芽,那弯弯转转的带着刺的藤蔓很快便从脚底心沿着神经和血管蹿到大脑。我开始回忆自己发疯的事情,回忆硬着头皮说谎话的事情,回忆我对卡萝尔的怠慢,回忆和詹姆斯他们的抵抗。
“我该怎么办?”我哭了出来,我实在不想再让自己的心脏被无争的病魔折磨下去了,我只能低下头默默地抽泣。透过那一点细碎的透明的眼泪,我似乎看到了命不久矣的事实,我是该就此爬下去一蹶不振呢,还是一把抱起卡萝尔对她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好好活下去。我不知道。我太痛苦了,手脚麻木着冰凉着,交织在一起的心绪让我一时间无法从痛苦的塔台中逃逸出去。
卡萝尔伸出纤细的胳膊抱住了我,被她这么一抱,我彻底得失去自信,失去男人应该有的坚强,我感觉到自己的所有细胞都在慢慢融化。那是一种怎样的状态我无法细细描述,我只能告诉自己我还算幸运,至少有一群人正在关注我,至少有个卡萝尔正在给我力量。
她也哭了,无声无息地,只看见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落,那一床棉絮最终坍塌成为一团垃圾。
我抬起她的手,放到我的脸上,她告诉我说我的胡渣还在生长。这是一种委婉的鼓励,我知道她是想要告诉我我还存活着,我的生命还有希望。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听见是杜宾在说话,他站在马尔克斯的身后,耷拉着眼皮子,一副比我还沧桑的样子。
“别唉声叹气的了,气氛都快结冰了,我们会被活活冻死在这间房子的。”马尔克斯随即附和着杜宾的话。
“你要是想不开就把我揍你的还回去,我绝对不还手。刚才是我太过分了,我正式向你道歉。”詹姆斯也转过身子对我说,他的声音变得很沙哑,就好像有一堆砂纸卡在他的喉咙中间。
布朗也走上前来,他坐到了詹姆斯跟前,由于背对着窗户,他的皮肤显得黝黑无比。然而他眼睛中那亮亮的一点却越发显得晶莹。
“你怎么也变得软化了?”我问他。
“我也是个人啊。我要是外面的僵尸,根本就用不着把心揪在一起。”他慢慢地说。
“好吧,都别这样了,我必须向上帝忏悔,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因为我之前向你们撒过谎,我被僵尸咬过。”我说完后卡萝尔一下子将我松开,她不是故意要松开的,而是差点晕厥过去,幸好站在后面的杜宾和马尔克斯一起将她扶住。倒是我自己最淡定,反过来,屋子内的其他人都瞪大眼睛望着我,他们的嘴巴张得很大,恨不得把屋内的空气全部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