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非得让我带着明走,两个人拉拉扯扯把僵尸引来了,当时很混乱,我特别焦急,就拉着他走,结果被咬了,他也没叫,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被咬……”
“老大,开枪打死我,快打死我。”那人咬字不清,但是语气很强硬。
我听不懂汉语,于是问詹姆斯:“他说什么?”
“他让我开枪打死他。”詹姆斯说话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我知道这是最艰难的时刻,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插话,我想站在众人的立场上劝詹姆斯满足那人的心愿,却又觉得这似乎太不人道了,于是我选择沉默。
“快啊,老大你快点啊。”那人头上的汗水已经堆积成薄薄的一层,反射着地下室顶棚上惨淡的光线,他刚才说的那句“eon”我听懂了,但我的心也跟着焦灼了。
詹姆斯依旧没有答应,他握着那人的手,我看到他的背影正在抽搐,我知道他现在一定特别伤心。是的,他确实很伤心,他抱着那人,嘴里喃喃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声音里夹杂了无数的悔恨和自责。
然而,不幸的还是发生了,我看到那人竟自己从詹姆斯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枪,然后对着自己的耳朵――他死了,头重重地歪向一边,手里的枪也掉在了地上。
詹姆斯的肩膀上,我的裤腿上,旁边的地上,一时间被那人的血花染成斑点画,我蹲在地上,静静聆听着这一瞬间的故事。
詹姆斯抽搐的幅度更加大了,他还哭出声音,我头一次听到他哭,是为一个兄弟,我突然替那个死去的人感到欣慰,因为他的生命中曾经有一个叫詹姆斯陈的人把他当兄弟。
我陪着詹姆斯在那块小地方待了很久,直到刚才围着看故事的人都走光。
我对詹姆斯说:“别难过了,他要是在天堂看见你伤心,那他也会难过的。”
詹姆斯停了一会才摸着眼泪站起来,他让我跟他一起把尸体抬到停尸房去,他还说他会找时间把尸体送回中国的。
我们从停尸房出来,明蹲在刚才我们听过的地方在抽烟。
“快走吧,我在这儿脚都快麻了。”明哭诉着。
“滚蛋吧。”詹姆斯指着过道的另一边对他说,态度很坚决。
“你什么意思?”他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我让你滚,你是聋子吗?滚――”詹姆斯声音更大了。
他则把没抽完的烟往地上一扔气愤地说:“这是什么情况,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害死他的?他是僵尸咬的然后自己开枪自杀的。”明也把声音放大。
“你他妈跟我吼什么呀?”詹姆斯把明打翻在地上,指着他的脸说:“我当时真不应该去找你,我们两个要是先走他就不会死,你知道吗?”
“哼,你说的好听,你可别忘了那封信上的话,你是我哥哥,所以你要照顾我,你要对我尽义务。”明开始不理智起来,总之是我觉得他现在说话很不理智。
“你说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跟我提义务?要不是为了尽义务我会去找你吗?”詹姆斯肺都快炸了,脸色通红,他在墙上砸了一拳然后又说:“行了,我不跟你生气了,你去找你的人吧,跟人家好好道个歉,我觉得你跟他在一起会很好,祝福你,我们就这样散了吧,哦,那份遗嘱上的财产我连想都不会想的,你大可放心。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