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路时,我才意识到这确实是回家的路。我看到我们的车子前面行驶着总共六辆车子,跑在最前面的是一辆灰色的兰博基尼雷文顿,那车子的顶棚似乎开着,因为我看到又一束长发在行驶过程中一直在空中飘动,车子进入弯道,头发也跟着转完,车子制动,头发就会跟着向下落去……
那一定是卡萝尔的头发,一定是。此时,我多想坐在那头发飘起来的地方顺手摸一摸,可是我还在这儿被绑着……
整个车队在距离纽维尔斯小岛外面的小镇不到两英里的时候进入到了另一条土路上,这是一条又脏又长的下坡道,不仅看不到终点,而且颠簸的要命。两边的植被也和我这些天见到的有所不同,除了在低矮的地方长着一些阔叶的比如枫树、桦树和桉树之外,长在高出的全部都是些松树。车窗里飘进来的空气也开始变得冷飕飕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天色渐渐熄灭,盘旋在头顶的黑压压的云朵好像距离车顶只有几米远,我真想一伸手就把它们整个揭下来扔出去老远。
等到天色完全黑透之后,整个车队也停下了。老兵从前面翻到后面为我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我则扭着脖子看着前面的车辆上不断有人下来。但是我最关心的那辆兰博基尼却矮得出奇,或许是那些雪佛兰SUV太高大了吧,总之我看不到往外飘过头发的那辆车。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老兵对我说。
我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将车门打开跳到地上向着最前面的车子跑过去。
小奥尔多安嘴里抽着烟,他站在法布里奇奥和詹姆斯之间,他们三个在说着什么。见我冲了过去,小奥尔多安将自己嘴里的烟吐到地上,然后对我摆着手。尽管灯光打在他们三个的脸上,但我却觉得他的脸是他们三个中间最灰沉沉的,他的眉骨处似乎破了一个口子,留在外边的血疤依稀可见。“别过去……”他对我叫着,并伸出双手准备将我抱住。
我看到他那样立刻意识到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我在跑到他们跟前几步的时候绕了一个弯然后径直冲向最前面的兰博基尼。车尾的LED灯光分外耀眼。我跑上去准备打开车门,但是,车门是锁着的,任凭我如何用力,都不能将其打开。我大叫着,用拳头在上面敲打着。“该死的希尔曼雅各布,快过来——快——过——来帮我把车门打开啊……”我已经喊不出声音,额头渗出来的汗水足以把地上的小虫子淹死……
使了很多次力,却最终因为用力过猛将自己反弹着摔在地上。我站不起来了……
但我看到他们都向我走来。我不想看到他们,因为我知道卡萝尔死了,我先把头扭过去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小伦敦城堡塔尖,又稍稍低一点头望着那辆灰色的兰博基尼雷文顿。“我的上帝啊……”我叫着,哭着,嗓子却不听使唤的沙哑着。
“她死了……”有人站在我的身旁对我说。
我举起双手把自己的耳朵捂住,我不想听下去了。
“他们用半成品的抗体注射到她的体内了,结果她却……变成了那副模样……我是说比僵尸更可怕……所以我开枪把她打死了……”
我不想听,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我的心脏跳不动了,它渐渐沉睡过去了……我似乎在好几个不重复的世界边沿遨游着……我看到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正在背对着向远处的迷雾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