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落自己的罪状,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禧妃数落完一切,这才发现,那个女子,却还在微笑。于是,怒极的她,拂袖,转身就要离去。
这个女子,到了此时,却还保持着这一份淡定吗——无可否认的是,就是因为这份淡定,所以才令她初见之下,心中警惕,可是,那个女子,最终还是坐上了她的位子,而她,只是伴着青灯古佛,长度三年。
看到她转身,洛雪隐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我从来都没有夺走你什么,反倒,你是因为我,才做了一两年的有名无实的皇后,所以,如果此时的我是你,那么,我就会认真地听完对方的话……”
禧妃的身子,忽然顿住了。
不错,没有人知道,她母仪天下的真相,其实,那是源自于一个交换——她用三年的青春,替她的家族,换取了一个机会。就是因为那个机会,她的整个家族,才能在那一场乱世里挣扎着活下来,才能有今天的傲然屹立……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字字见血,针针刺心的犀利。她说:“若我是你,以后,便只为自己而活,便只为失而复得的一切而活,那么,我就会听听,对方的筹码,究竟是什么……”
“而我的筹码,就是这个……”洛雪隐含笑摊开手心,然后,苍白的十指张开,露出了她一直握在手中的一样东西……
转过身来的禧妃,在看到那一样东西时,身子竟然开始颤抖,她伸出手来,激动地指着洛雪隐:“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接下来要你做什么,然后,你是否决定要做就是……”洛雪隐倏地将手收回,苍白得仿佛白纸一般的脸上,隐隐隐约约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意来:“其实,我要你做的事,非常的简单……”
……
其实,我要你做的事情,非常的简单……
此话一出,一个静静地站在门口的人影,忽然静静地扯了扯唇,露出一个哀伤之极的淡笑来——这个女人,又什么时候让别人做过简单的事了?
恰恰相反的是,她口中所说的,越是简单的事,就越复杂,有时,可能要穷己一生,都无法做到……
门口的阴影里,有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自然将两个女子的对话,全部都听到了耳里。当听到那个病弱的女子,竟然将自己至爱的皇儿交给眼前的这个女人时,那个人的脸上,忽然之间,就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绝望的光芒。他的手,轻轻地抚上手心,可是,还是渐渐地觉得无法呼吸……
女人,你竟然真的要舍他而去么?
前路漫长,他们还有多少的风景没有去看,还有多少的幸福,没有来得及品尝——没有你的这个世界,暗无天日,那日子,他已经过了三年,却仿佛是三生三世,而今,他一秒钟,都不想再过……
“皇上……”看到年轻的帝王在一天之内,两次流露出如此绝望的神采,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良材,忽然之间感到一阵心惊,他连忙轻轻地唤了句:“皇后她,仿佛在交待后事……”
是啊,她是在交待后事。
年轻的帝王烈昊天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这个女人,总是将事情想得完美,总是将人心,想得完美,总是将还没有到来的事情,都算计得一清二楚——可是,有一样东西,却是她永远都算不到的——那就是,若她去了,他,可会独活……
“皇上,难道你就不去阻止皇后么?”看到烈昊天心里难受,良材不由地轻轻地问了一句。两人这一路走来,他一直默然旁观,所以,他才知道,不论是病床上那个气息虚弱的年轻皇后,还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生杀予夺的元帅,在他的主子的心里,都是永恒一般的存在。
可是,即便是永恒的星辰,也会坠落——那个女子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是,主子呢?良材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好了,良材,你下去,然后替朕传平南王来吧……”仿佛疲惫了,烈昊天静静地挥了挥手,在看到禧妃将信将疑地离去之后,转身进了宫殿之中。
“怎么没有好好地睡下呢?”低低的,温柔至极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愫,令听到的人,不由地心中一悸。
洛雪隐微微笑着,对着大踏步而来的烈昊天伸出手来:“怎么,忙完了么……”
烈昊天点头,上前一把抱过洛雪隐因为病弱而显得弱不禁风的身子,在她看不到的眸子深处,微微地黯然神伤。
上天,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久?又是什么,将这个女子的生命中,正一分一分地夺去……
偌大的宫室之内,所有的侍人都散去了,就只剩下年轻的帝后,静静地相拥着,深深地被寂静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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