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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嵩山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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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埋了张之越,忙了一日,高定见江湖仇杀不断,吓得飕飕发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晚各人忙碌已毕,便各在山坳露宿歇息。只是众人心情烦乱,又听得两名少女不住啼哭,却没一人睡得好。

    第二日清早,伍定远便与众人商议,道:“这两名孩子很是可怜,路上没了照顾,不如咱们带了她们同去西凉,回程时再将她们送回九华山,如此可好?”

    韦子壮也有此意,说道:“伍兄之言甚是,大家都是武林一脉,岂能不相互看顾?”

    杨肃观盘算一阵,目下点子现身,料知此行凶险必多,当下摇了摇头,说道:“不成。这江充前头不知还埋伏了多少人马,咱们自顾不暇,如何能照护这两个女孩儿平安?”

    韦子壮眉头一皱,先前杨肃观为了官场交情,便应允护送高定返乡,但现下遇上了两名柔弱孤女,却显得有些不够爽气。他嘿地一声,拍了拍胸脯,道:“杨大人只管放心,路上若有什么差池,我便赔上这条性命,也会维护她们平安。”

    伍定远也道:“杨郎中快别操心了。这儿离嵩山少林寺不过十日路程,倘若路上再也什么差错,咱们大援已近,也不须再担心受怕了。”

    杨肃观听他二人坚持,自也不便再说,只好道:“既然两位这样说了,咱们这便出发吧!”两名少女听说要离去,如何肯走,只在师叔坟前痛哭。

    众人半哄半骗,说道:“你两人若不回山,你师父定要心急,到时他岂不伤心难过?”如此温言相告,好容易才说得她们离去。

    一路行向嵩山,两名少女悲悲切切,路上不断啼哭,韦子壮与伍定远只好不住劝慰,每日里哄她们开心。杨肃观却满心担忧,深怕再中伏击,所幸路上平安,没有再遇上什么江湖人物。

    数日後来到一处县城,杨肃观见多带了两名少女,那张之越又已死了,实在没空再去理会高定,便取出兵部令牌,命当地县官派人护送高定回乡。

    那高定本已无权无势,县官根本懒得理会,但杨肃观的父执辈都是大员,那县官如何敢抗拒?立时便从了,自去调人护驾。

    这日终於到得嵩山脚下,众人都松了口气,杨肃观道:“总算到了少室山脚,大家不必再躲躲藏藏的,可以好好歇息一番。”当下便携著众人行上山道。

    伍定远走上几步,忽见韦子壮与娟儿、艳婷都驻足原地,不见跟来。

    伍定远奇道:“你们三人不来么?”韦子壮尴尬一笑,摇头道:“不了,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你随杨郎中去吧!”说著带著艳婷、娟儿两人,自往山脚小镇去了。

    伍定远更感怪异,忙问杨肃观道:“这是怎么回事?怎地韦护卫不跟著一起来?”

    杨肃观却丝毫不感诧异,只淡淡地道:“韦护卫是武当真武观的亲传弟子,自张三丰祖师以降,武当弟子皆不准入少林。此乃本寺遗规,更改不得。”

    伍定远大是惊奇,道:“原来如此,我倒不知有这个规矩。”

    杨肃观点了点头,又道:“除此之外,少林另有一个规矩,千年来从不接待女客,是以这两名姑娘也不方便进去。”

    伍定远哦地一声,他也听闻过少林门规森严,却不知严苛至此。

    行到山腰,两人见到一处凉亭,里头站著几个僧人,杨肃观走上前去,自道名号,那几名僧人闻得“杨肃观”三字,赶紧下拜磕头,口称师叔祖,忙不迭的向寺内通报。

    伍定远心中一奇,这杨肃观不过二十五六年纪,只怕比自己还小个十岁,怎能有如此高的辈分?心中对这位杨郎中更感敬畏。

    两人甫一上山,十来名僧人便快步走出,当前两名和尚,一人年老瘦小,另一人却胖大高壮,杨肃观拱手下拜,道:“肃观见过灵定、灵真两位师兄。”伍定远心下一凛,知道少林四大金刚到了,连忙拱手见礼。

    那身形高大的乃是“虎爪金刚”灵真,说话声若洪钟,只听他大笑道:“杨师弟来得好!不知昆仑山那几只兔崽子可有找你罗唆?他们若还敢阴魂不散,看老子生剥了他们的皮骨!”灵真数月前曾与卓凌昭交过手,一直念念不忘此事。他虽是出家人,但一想起昆仑少林两派间的恩怨,竟然言语粗俗起来,全不像个有道高僧。

    杨肃观笑道:“有师兄出手相助,谁敢老虎嘴上拔毛?师兄倒是多虑了。”

    灵定面露微笑,道:“杨师弟,我们先到罗汉堂坐坐,方丈师兄现下有客来访,一会儿才有空闲。”

    杨肃观闻言一怔,低声问道:“可是寺里有事?”

    灵定淡然道:“少林寺与世无争,来者皆是友,师弟不必过虑。”

    众人来到罗汉堂,伍定远见众多僧人正在习练武功,有枪有棒,或站或坐,他自知这是少林寺的私密,不可多看,当下低头疾走而过。这罗汉堂向来是少林寺传授本门武艺之处,寺里不论年纪老少,都在罗汉堂待过,灵定位居罗汉堂首座,自是少林寺中数一数二的大高手,杨肃观幼年时也蒙他点拨过武艺,两人甚是熟稔。

    众人坐定了,杨肃观便道:“我这趟西去,实有大事待办,此事关乎朝廷气数,需得回寺禀明方丈。”说著将柳昂天吩咐的事情约略提过。

    灵定听罢,说道:“杨师弟此去凶险异常,那江充绝不会轻易放你过去,必定派遣无数高手追杀,却要如何抵御?”

    杨肃观道:“这便是我回寺的缘由了,还盼师兄念在同门之情,能给肃观一些援手。”

    灵定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年少林盛名凋零,给人欺侮得好生厉害。想那灵音师弟数十载修炼,现下都给囚在昆仑山,老衲决不容少林子弟再受折辱,只要方丈允可,此次当与师弟同往。”

    杨肃观心中一喜,他知道灵定武功高绝,江湖上罕有敌手,只要他能与自己同去西凉,不论遇上大小事情,自能逢凶化吉。

    两人说话间,走廊间传来一声佛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一名隽雅清贵的中年和尚从外走进,伍定远虽是第一次拜访少林,从未见过这名大师,但看他举止非凡,宝相庄严,当是少林方丈,人称四大金刚之首的灵智大师,当下急忙站起。

    杨肃观见这僧人来了,当即站起,合十道:“弟子杨肃观,拜见方丈。”

    灵智点头微笑,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众僧见方丈到来,纷纷与之见礼果不出伍定远所料,这和尚正是少林方丈灵智,只见他不过五十出头,尚比灵定、灵音还小了十来岁,但言语之间,自有一股威仪,叫人不得不敬重三分。

    少林四大金刚,合称“智定音真”,掌门方丈便是灵智,他入寺最晚,但天资聪颖,悟性最高,成就反在其他师兄之上,四十余岁便位居方丈,至今已有十余年。灵智精通典籍,慈悲之心尤重,上任以来力改少林强悍作风,极力遏制门下弟子介入江湖纷争,自己更是不喜与人争斗,是已武功虽高,名气反不如灵定来得大。

    灵智见到伍定远时,微微一奇,凝视良久。杨肃观忙道:“这位是弟子的朋友,现下也在柳大人麾下为官。”

    灵智点头,忽地伸手过去,细细抚摸伍定远的头顶,伍定远不知少林方丈意欲如何,待要闪避,又怕失礼,只好低头忍耐。杨肃观、灵定等人心下也甚奇怪,但方丈何等尊贵,行事定有他的道理,便也一言不发,静静等候。

    过了片刻,灵智方丈拍拍伍定远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庄容道:“施主受惊了,和尚非是无礼,只是见施主面相奇特,当与仙佛有缘,是已冒昧探究。”

    伍定远奇道:“我与仙佛有缘?此话怎说?”

    灵智道:“和尚方才看过,施主头角峥嵘,三奇盖顶,若非大富大贵,便是佛道中人,可喜可贺。”

    伍定远心中甚喜,他不是什么佛道中人,那定是大富大贵了,自己虽没想过日後会有啥美好际遇,但既然方丈嘉言称颂,必有深意,赶忙合十称谢。

    灵智微微一笑,道:“施主福缘深厚,远非常人所及,不知自小到大,可曾遇过不可思议之事?”

    伍定远回想过去一生,虽不能说是庸庸碌碌,但都在刀头上打滚度日,甚是艰辛,便摇头道:“在下虚度光阴,至今三十有五,仍是平凡。”

    灵智淡淡地道:“也许福缘未至,施主不必心急。”

    伍定远点头称是,却听杨肃观咳了一声,向灵智方丈道:“弟子有些要紧事,想请方丈相助。”

    灵智方丈皱眉道:“方才我在门外便已听说了。可是为了朝廷中的争斗?”

    杨肃观颔首道:“方丈所料不错,此次西去,便是为了铲除本朝奸臣江充,还望师兄们成全。”

    灵智叹息一声,摇头道:“当今皇帝乃是好斗逞勇之人,别说去掉一个江充,即便尽换内阁大学士,只怕朝政仍是沈苛难起。”

    杨肃观的父亲乃是当朝五位大学士之一,他听灵智这般批评,那是连他父亲也牵扯上了,杨肃观心下不悦,转头向灵定道:“适才灵定师兄已经答应了,他说此番有意陪我同去西凉,不知方丈是否放行?”

    杨肃观察言观色,他见方丈似乎无意参与朝中斗争,但凭著灵定方才的一席话,便想敲砖定脚,这趟来寺只要能拉得灵定这名大高手同往,便算得大功一件了。

    一旁灵真是个莽撞之人,他位居四大金刚之末,但平日却极为暴躁,一听方丈有意推拖,立时大著嗓门,叫道:“他妈的!近年来昆仑山越来越不成话,先是杀害燕陵镖局满门,视我派俗家弟子如猪狗,还把灵音师兄囚禁起来,简直把我们少林弟子当作木头,这还像话吗?只要方丈你一声令下,看我第一个冲进昆仑山,一把火烧光他们的狗巢穴!”

    灵定老沈持重,忙道:“师弟卤莽!不可在方丈面前说这些无礼言语!”

    灵真嘿嘿冷笑,说道:“灵音师兄给关了好几月,咱们还不派人去救,这不是缩头乌龟是什么?”

    灵智把这些话听在耳里,如何不知灵真的用意,无非是嘲讽自己软弱谦卑,不敢与敌人冲撞。他淡淡地道:“我辈学佛之人,第一求的是普渡众生,第二求的是修成正果,非到不得已时,决不妄开杀戒。昆仑山势力日大,几次派人挑衅,甚且扣押我派门人,这些我并非不知,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本已修书数封,送交卓掌门,谁知他始终不加理会………”

    灵真大声道:“卓凌昭自称『剑神』!怕是把自己真当作神啦!方丈你这样委曲求全,他岂能理会你?”灵真早已不满甚久,此时趁著杨肃观来寺,便趁机发作出来。

    灵智轻轻一叹,道:“近日我静观天象,天下必有大变动,不数年间,朝廷将出一大奸臣,只怕比江充更狠,比东厂更辣。所谓一物降一物,奸雄既出,草莽枭雄便要活跃。我看昔年怒苍山反逆蠢蠢欲动,只怕又将乱起。到时两雄相争,生灵涂炭,可怜千千万万的百姓便要落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众人听他没来头的这席话,都是摸不著头脑,彼此互望一眼,杨肃观更是轻轻咳嗽。

    灵智方丈不去理会他们,自顾自地道:“近日武林盛传,说道:『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想来天下即将大乱,朝廷政争更要再起,我虽想力挽狂澜,但怕人力有时而穷,到时错估形势,反倒助纣为虐,是已按兵不动,希望能看清时局……”

    他还待要说,却听灵定叹了口气,说道:“方丈,你听我一言。”

    灵定位居罗汉堂首座,在寺中年月甚久,说话一向极具份量,灵智听他截断话头,倒也不以为忤,便道:“师兄有何高见?”

    灵定口宣佛号,说道:“方丈佛法渊深,一向慈悲为怀,不愿四处结仇,自然是天下苍生之福。只是我少林弟子行走武林,不可受人无端轻辱,更不能被人任意打杀。方丈以天下为己任,固是目光远大,但眼下火烧眉毛,方丈若不顾全我寺的威名,他日又如何降妖伏魔?”

    灵定这番话说出,众人都是心里暗暗叫好,方丈所说的什么夜观天象云云,未免不著边际,迂腐迷信,难以令人信服,不如灵定所言来得爽快。

    灵智听了这番指责,情知无法一意孤行,只得叹了口气,点头道:“师兄所言甚是,我忝为方丈十余年,却不能保住少林令誉,实在有愧。”他眼望灵定,淡淡地道:“你们此去西行,须得小心谨慎,切莫胡乱杀人,多添罪孽。”言下之意,已答应了灵定所求,让他陪同杨肃观前去西凉。众人互望一眼,都是喜不自胜。

    杨肃观喜出望外,正要开口称谢,忽见灵智方丈从袖中取出一张帖子,交给灵定,道:“这里有个约会,师兄此去西凉,回程时不妨代我过去观礼。”

    灵定伸手接过帖子,定睛一看,脸上神情大变,竟然站了起来。一旁灵真颇为讶异,忙探头来看,霎时也是一惊。众人见他两人神情如此,都感诧异不已。

    杨肃观皱眉道:“是谁做的约会?难不成是卓凌昭下的战帖么?”

    伍定远听到卓凌昭三字,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哪知灵真嘿嘿冷笑,道:“卓凌昭算个什么屁?这人比他强的多了。”众人哦地一声,都是不信,却见灵真夹手抢过师兄手上的帖子,送到了杨肃观手上。

    杨肃观低头看去,见署名处却是“华山宁不凡”五个烫金小字。灵真冷笑道:“这是宁不凡送来的帖子!杨师弟,在他面前,卓凌昭那兔崽子又算得什么?你说是么?”灵真之言虽有些夸张,但也不能说是毫无凭据。“常胜八百战,武功天下尊”,这正是天下第一高手宁不凡下的名帖,邀请少林僧众前去见证封剑大礼。在这天下第一高手面前,想来卓凌昭也要退让几分。

    杨肃观回想那日听张之越的言语,九华山门人也曾受邀前去参加封剑大礼,看来此事已经轰动武林。江湖公推此人为“武功天下第一”,为了这个名头,想来这次宁不凡要归隐,不知会有多少大事生出,多半是腥风血雨不断了。

    灵智道:“这位宁掌门定二月初一行『封剑归山』大礼,你们几位路经陕西,便代本寺僧侣过去观礼。”

    灵定问道:“这位宁掌门武功正值巅峰,却为何要退隐?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众人也感奇怪,这宁不凡好端端的至尊宝座不坐,却为何要退出江湖?莫非真如灵定所言,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灵智摇头道:“这我也不知了。不过听适才来访的华山长老说道,这位宁掌门厌倦江湖争斗的日子,不想再舞刀弄剑,这才起了归隐的想法。倘若所言是真,那可真是大智大慧,可喜可贺啊。”说著口宣佛号,露出神往之情。

    灵真听了方丈又来那套谦退言语,当即冷笑道:“太好啦!咱们乾脆也一起退出江湖,一股脑儿把少林寺的招牌拆啦!那更是喜上加喜,大慈大悲哪!”方丈给他这么一顿讥嘲,神色有些难堪,当下低头念佛,恍若不闻。

    伍定远坐在一旁,也感尴尬,他本不是少林寺的人,自知听了许多不该外人听闻的话,只得别过头去,假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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