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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月上柳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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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神情颇为萧索。

    她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只见灯谜有的故做刁难,有的写得趣味横生,便也驻足下来,倒不急着离开。

    忽听揭谜管赏的老人笑道:“这位公子,老头子在这揭了几十年的灯谜啦!还没见过人一口气破得了十个的吆,你不妨试试。”却见一名青年提着只毛笔,正在榜前低头思索,那写在榜上的灯谜,却已被他答出七个,无怪会聚集这许多人观看。

    顾倩兮心下好奇,便侧头看去,只见那名青年公子神采飞扬,正是刚才站在她身后的那人。顾倩兮微微一笑,想道:“这人看来颇为博学,却又不甘寂寞,不知是什么来历。”正看间,那青年走上前去,又写下了两个谜底,旁观众人纷纷喝采,都要看他破解第十联。

    那人答到第十个灯谜,忽地苦思起来,那灯谜写了八字:“鸟握掌中,打一名将。”顾倩兮才思敏捷,沉吟间便知谜底,但那人兀自思索,旁观几个好事之徒笑道:“小子快些哪!天快亮啦!”

    顾倩兮忍不住轻声道:“鸟握掌中,快猜一个三国大将的名字!”语声虽轻,但那人却已听见,他恍然大悟,笑道:“鸟握掌中,是啊!那不是张飞吗?”

    那揭谜老人笑道:“公子不简单哪!正是张飞!”旁观人群纷纷鼓掌。

    那人转头望向顾倩兮,向她躬身一揖,笑道:“蒙姑娘指点,小子侥幸之至。”

    顾倩兮含笑回礼,笑道:“公子才智过人,不必过谦。”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挤出人潮。

    顾倩兮听他说话卷舌,官话十分道地,便问道:“听公子口音,似乎不是扬州本地人?”

    那人颔首道:“不错,在下是北方人,到扬州方满一年。”

    顾倩兮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行,又问道:“公子来此既已经年,觉得扬州与北方相比如何?”

    那人微笑道:“扬州风情名满天下,名士才女更是所在多有。以前我只觉得人们多是夸大其词,待我自己亲眼见了……”

    顾倩兮微笑接口:“恐怕极感失望吧?”

    那人笑道:“名士如何,尚不得知,但才女之称,真是名不虚传。”

    顾倩兮噗嗤一笑,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说道:“公子要是常居扬州,作了我们扬州人,那扬州就不愁没有名士了。”

    那人哈哈大笑:“我一穷二白,算什么名士?”

    顾倩兮微笑道:“公子说笑了。”

    两人说话间四处赏灯,小红没敢过来打扰,只是含笑走开,远远守候。

    人潮往来,甚是繁华,那公子见街上还有不少打谜的摊子,却是扬州一带的学馆寺庙来此设摊助兴,便问道:“姑娘才华高极,何不也去猜谜?”

    顾倩兮嫣然一笑,说道:“待会儿我要答不出,还请公子也救我一救。”

    那公子搔了搔头,苦笑道:“怕要先让我回去翻上一年半载的书,才能救得了姑娘。”

    顾倩兮笑道:“公子连答十个灯谜,已是前无古人,何必过谦。”

    那公子笑道:“姑娘若是出手,只怕在下立时就要作古了。”

    两人一起大笑。

    正走间,忽见裴盛青匆匆跑来,顾倩兮皱眉道:“又是他!我们躲躲。”一转头,那名公子却不见了。顾倩兮颠起纤纤玉足,极目望去,却找不到那人。

    她心中一阵怅然,裴盛青奔近她身边,道:“倩儿,刚才那人是谁?”

    顾倩兮没好气地道:“你的戏好看吗?”

    裴盛青连道:“好哪!今天演的是八仙过海,演何仙姑的可不寻常……”

    顾倩兮无精打采的听着,眼角却到处寻找那人,可那公子却像消失一般,再也瞧不见了。

    顾倩兮回到府中,二姨娘拉住裴盛青,问道:“你们玩得可高兴?”

    裴盛青道:“我后来去看戏了,倩儿一个人在看灯。”

    二姨娘只气得没昏过去,骂道:“盛青啊!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谈情说爱的事,还要表姨妈教你吗?你只顾着自己玩,冷落了小姐,你要我怎么帮你?”

    二人再看顾倩兮,她早已回房睡了。

    顾倩兮换了衣衫,一手支额,发起呆来。

    小红笑道:“小姐你怎么啦?”满脸都是笑意。

    顾倩兮拂然道:“小红,你笑什么?”

    小红笑道:“我见小姐好似生病了,忍不住要笑。”

    顾倩兮皱眉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看我不舒服,居然还挺开心。”

    小红掩嘴笑道:“小姐害的病有些奇怪。”

    顾倩兮有些生气了,道:“奇怪什么?”

    小红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小姐今晚见了那人后就一直这样子,婢子服侍小姐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小姐像这样。”

    顾倩兮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今晚那人,你说是什么来历?可是哪家的公子?”

    小红摇头道:“小姐,那人恐怕不是什么公子,倒像是个穷途潦倒的书生。”

    顾倩兮惊道:“你…你怎知道?”

    小红道:“我看她身上衣服打了好几个补钉。虽然都在不显眼的地方,不过婢子全瞧在眼里。”

    顾倩兮怔了半晌,才道:“我…我怎么都没看到?”小红微微一笑,并不接口。

    顾倩兮又道:“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么?”

    小红低声道:“婢子不知,不过小姐是金枝玉叶,凡事要小心些。”

    顾倩兮叹了口气,她生性高傲,难得遇上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却不知是否能再见。

    顾倩兮酷爱书画,曾拜了一名奇女子为师,她父母都曾为此不悦。但顾倩兮自小任性,才华又高,岂能忍受每天串门子,东家长西家短的度日?元宵后她重拾画笔,每日里带着小红,又赴抵老师的居所学画。

    这教画的老师来历颇为隐密,真名无人知悉,只知自号叫“梧桐居士”,家住城内,顾倩兮每日来往甚是方便。

    这一日顾倩兮正带着小红,往老师家“梧桐居”而去,忽然小红拉住了她,顾倩兮道:“怎么了?”

    小红低声道:“小姐,你看那人。”

    顾倩兮依言望去,只见一人身形高大,抱了柄锄头走将过来,不正是灯会中遇到的那名男子吗?

    顾倩兮惊呼出声,万没料到会在此遇上这人,一时芳心怦怦直跳,小红见她神色娇羞难掩,便自笑道:“小姐莫慌,你只管进老师家去,其他看小红的!”

    顾倩兮脸上一红,却是不置可否,只嗯地一声,便自行走入梧桐居去了。

    那梧桐居士是名****,她见顾倩兮来的早了,脸上却是心不在焉,满脸红晕,料来有什么心事,当即一笑,道:“倩儿啊!你今天怎么了?”

    顾倩兮脸上现出一抹晕红,忙道:“没事。”便与梧桐居士开始习画,每画几笔,顾倩兮便往门外看一眼,画了半天都是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

    梧桐居士心知有异,问道:“小红呢?怎么她今天没一块来?”

    顾倩兮不擅说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来。

    梧桐居士有些疑心,见顾倩兮一会娇羞,一会发呆,心下猜中了几分,便道:“今日我们休息,咱们一块儿喝茶谈天,你说好不好?”

    顾倩兮点了点头,却没做声。

    梧桐居士淡淡一笑,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柔声道:“傻孩子。”

    两人正在说话,忽听一名男子道:“这位姑娘,等会儿我还有事要办,没工夫与你闲扯,到底你家主人是谁,请你先明说吧!”

    却听小红道:“不过是见个人罢了,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我还能吃了你吗?”

    那男子道:“这位姑娘所言大谬,深有语病。第一,姑娘若不吃人,难道不会害人吗?

    既会害人,我又岂能不怕?再者姑娘若会吃人,我虽是大男人,可还不是一样给吃了,可见被吃之人,不论男女,都该害怕。不应是男人便当不惧。“

    那人啰哩啰唆的念念有词,梧桐居士见顾倩兮低着头,小手紧揪着衣角,心中暗笑:“正主儿来了,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只听小红与那人不住斗口,两人已然转进门来,却见一人目光炯炯,望似气度非凡,手上却抱了柄锄头,模样颇为怪异,梧桐居士皱起眉头,一时猜想不透这人的来历。

    那人进了屋来,待见梧桐居士与顾倩兮对坐几上,忍不住微微一愣,他轻咳一声,拱手问道:“二位高贤在上,不知是小姐还是夫人召见在下,可有什么大事么?”

    梧桐居士看了看顾倩兮,只见她满脸娇羞,一张俏脸不曾抬起,当即一笑,道:“公子宽坐,是贱妾想见见公子,别无他意。请公子放心。”她不便言明顾倩兮的心事,自是替她遮掩了。

    顾倩兮低头把玩手上茶杯,听了师父的说话,仍是良久不语。

    那人摸了摸脑袋,似是想不透梧桐居士何以要见自己,正起疑间,猛见顾倩兮坐在一旁,霎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道:“姑娘是那日灯会……”

    顾倩兮见他认出了自己,心下甚喜,便站起身来,向那人福了一福,道:“几日不见,公子清健如昔。”转头向梧桐居士道:“这位公子前些日子和我有过一面之缘,他文才独步,思路敏捷,是位难得的才子。”

    她是官家小姐出身,应对进退素来大方,此时既已被人认出身分,便即掩去羞态,又恢复了官家千金该有的神态。

    梧桐居士微微一笑,欠身道:“公子才高八斗,贱妾久仰了。”

    那人如何不知她说的是客气话,当即哈哈一笑,道:“在下哪来的文名?这位夫人口称久仰二字,却是从何说起?”

    顾倩兮怕师父看不起这人,连忙低声道:“老师,这位公子太过谦逊了,他真的不是平常人。”

    梧桐居士点了点头,却是微笑不语。

    过了半晌,那人道:“夫人这是梧桐居么?我见门上匾额这般写的。”

    梧桐居士道:“不敢。贱号正是‘梧桐居士’,有辱公子清听了。”

    那人一愣,奇道:“夫人真是梧桐居士?我曾听过扬州有位梧桐居士,此人雅擅丹青,山水花鸟,无一不能。莫非真是夫人?”

    当时重男轻女,士大夫圈尤其如此,任凭女子才气再高,文名再响,也难出人头地,似梧桐居士这般奇女子,那真是万中无一了。

    顾倩兮笑道:“难道扬州还有第二位梧桐居士?其实老师不只精于绘画,所作诗词,也是意境高远。”

    那人满脸诧异,显然没料到大名鼎鼎的梧桐居士竟是一名美貌妇人,当下惊道:“不知夫人大名,多有得罪,失敬,失敬。”说着连连拱手,模样甚是谦恭。

    顾倩兮见他多礼,模样倒有三分驴,忍不住掩嘴轻笑,道:“不知者无罪,难道我们还能打罚公子吗?”

    那人忙道:“打是不必了,骂我一句无知无识,倒也是应该。”欠了欠身,又道:“与诸位高贤道上相逢,实是有缘。日后自当请益。”说着拱了拱手,转头走出。

    顾倩兮见他要走,忽地心中着急,两只小手纠了起来。眼看小姐慌张,小红登时挡在门口,没好气地道:“不过要你喝个茶,啰唆什么?没半点胆子。”两手撑开,竟是不让他离去。

    那人满面尴尬,自己若要离去,总不能一脚把小红踢飞吧?他咳了一声,满面通红,只好转了回来,自顾自地看着墙上的书画,喃喃地道:“久闻梧桐居士的大名,果然不凡,果然不凡。”

    小红见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梧桐居士见爱徒满脸娇羞,也是浅浅一笑,道:“这位公子既然来到梧桐居,何不品凭一下书画,些些宽坐,再走不迟?”跟着命人取来茶水点心,款待那人。

    那人见梧桐居士也这般说了,自也不方便推却,当下拱手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咳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顾倩兮俏脸晕红,登时取出自己所作的诗词绘画,请那人品评。那人点了点头,接过来看了。只见他双目炯炯,细细看去,几幅书画一经过目,何处可称妙笔,何处美中不足,竟都一一点出,此人看来也是精擅书画,当是其中的大行家。

    眼见此人虽然衣着寒微,但见识极是高明,梧桐居士心下暗暗讶异,道:“公子所见大是不凡,不知师承何处?”

    那人笑道:“夫人谬赞了,我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闲来无事时喜欢画上几笔,焉敢自称什么门派?”

    梧桐居士道:“公子过谦了。却不知公子自己所擅为何?是花鸟草兽,还是人物山水?”

    顾倩兮见老师与他聊开了,登即嫣然一笑,道:“何必说这许多?请他画上一幅不就好了?”说着取过纸笔,便要请那人入画。

    那人推辞一阵,但顾倩兮只是不允,那人叹道:“也罢!既是有缘,我就画上一笔吧!”

    梧桐居士点头笑道:“正要见识公子妙笔。”

    那人苦笑道:“在下久不作画,恐怕贻笑方家。”说着取笔过来,登即画了起来,他随手一画,由左到右,勾勒出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

    小红皱眉道:“这是什么?毛毛虫么?”

    那人笑道:“姑娘所言,差相仿佛了。”跟着又是数笔划过,众人“啊”地一声,已看出他画的是条滚滚大江,只见江水奔腾,气势磅礴,众人都是赞叹不已。

    画了几笔,已把大江的雄浑尽皆勾勒出来,顾倩兮笑道:“原来公子雅擅山水,下笔果然不凡!”

    那人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今儿个我想画的是人物。”

    顾倩兮哦地一声,正要询问,却见那人左勾右画,下笔极快,转瞬间便画出一群人来,顾倩兮看了一阵,皱眉道:“这些人拿着绳子做什么?怎么还拖着一条大船?”

    那人低下头去,却不言语。

    只听梧桐居士叹道:“这些人是纤夫。”

    顾倩兮是官家小姐出身,自不知晓这些人事,她心下好奇,便问道:“纤夫?那是什么?”

    梧桐居士道:“纤夫就是拉船的人,大船若是遇到逆流的地方,便要请人在岸上拖拉,这些人便是拉船的苦力。”

    顾倩兮点了点头,细看那群纤夫的面貌,只觉这些人好似仰天哭喊,神态甚是苦痛。她轻叹一声,道:“这些人好生可怜,想来日子很是辛苦。”

    一旁小红原本默默无语,听了这话,忽地眼眶微红,泪水便要落下。

    顾倩兮见她忽露悲伤之色,忍不住奇道:“小红你怎么了?”

    小红哽咽道:“没事的……婢子只是想起爹爹了……”

    顾倩兮从不知小红的家世,便问道:“怎么了?你爹爹认得这些纤夫么?”

    小红再也忍耐不住,霎时大哭道:“我……我爹爹也是个纤夫,他熬不住苦,三十来岁就死了,我娘养不起我,只好把我送到顾家做下女,天幸遇上小姐,要不然小红哪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呢?”说着痛哭起来。

    众人都甚意外,才知小红的身世原是如此坎坷。

    过了一会儿,小红急急擦去泪水,歉然道:“婢子一时激动,坏了夫人小姐作画的兴致,还请重重责罚。”

    顾倩兮温言道:“你快别这样说,我一直不晓得你的身世,唉……真也难为你了。”说着替她轻轻擦去泪水,心下甚是怜惜。

    梧桐居士凝望这幅“大江纤夫图”,一时也甚感慨,说道:“看公子笔法如此刚毅,想来是个十分傲骨之人。”

    那人轻轻道:“乱世文章不值钱,又何必留这身傲骨折磨自己?”言中却有无限辛酸。

    梧桐居士点了点头,她凝视画作,又道:“听公子这么说,想来是饱读诗书之人了,只不知为何这幅画中的人物面貌无一可辨,甚是模糊不清?”

    那人指着画中人物,道:“这些纤夫虽然穷苦,但个个无畏艰辛,宛若岁寒孤梅,是以只需画其神,不需画其表。面貌如何,那是其次了。”

    顾倩兮哦了一声,道:“什么是‘画其神’,公子可否说清楚些?”

    那人轻轻抚摸自己所绘的那些纤夫,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低声道:“在下以为绘画不当求形似,当求其魂骨,求其意境,此乃高下之别。”

    梧桐居士听了这话,忽地长叹一声,道:“公子所见,大合我心。”转过头来,向顾倩兮说道:“倩儿记好这几句话了,这对你将来大有助益。”

    顾倩兮答应一声,面上不置可否,实则内心狂喜,眼见那人只言片语就令老师心折,让她如何不开心?

    看完书画,梧桐居士已对那人颇有好感,当下便道:“咱们说了这许多,却不知公子高姓大名,目下在何处高就?”

    那人脸上闪过一阵阴影,忽地默然无语。

    梧桐居士见顾倩兮神情专注,显也想知道这人来历,三人静默片刻,却是谁也没作声。

    又过一会儿,顾倩兮见那人不答,正要转过话头,那人却忽地哈哈一笑,自道来历:“不瞒两位,我现在一户人家里做长工。至于那贱名吗?哈哈,还是不必挂齿了吧!”

    梧桐居士忍不住“哦”地一声,她虽知此人必然穷困,却没料到此人竟已沦为奴仆。顾倩兮神情讶异万分,她看着眼前这个青年,只见他器宇轩昂,神态不凡,却万万想不到他竟是个低三下四的小厮,一时间也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过不片刻,那人已站起身来,满脸都是自嘲神色,说道:“夫人小姐,在下身居仆童,不过是个长工下人,却也在此论词作画,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了?”他转过头去,长叹一声,拱手道:“咱们就此别过了。”说罢转身出去。

    顾倩兮娇声叫道:“公子留步!”但那人头也不回,须臾间便已跨出大门,急急走了。

    顾倩兮怔了半晌,这才起身去追,奔到门口,早不见那人踪影。梧桐居士走了出来,轻轻抚摸顾倩兮的秀发,叹道:“孩子,你父亲是朝中大官,这人与你身世相差太远,终究是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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