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醋地将五尺淫魔的故事,四尺淫魔的来历说得明白。
楼下的院子里,火爆的少年渐渐被赶过来的曲龙珺安抚下来,在得知左行舟的死讯后,曲龙珺与他坐在一起,静静地搂着他的肩膀,银瓶则去到一边,开始将围在外头的侍卫打发到别的地方去。至于一部分侍卫受了伤,宁忌的出手倒还算有分寸,在平素的训练和实战的演练当中,即便对战银瓶与岳云,这类的伤其实也都是会出现的,宁忌的动手,倒真是给他们做了一番实战的演练。
在院子里冷静了片刻,曲龙珺小心地靠着宁忌,低声道:“隔壁的楼上,恐怕有大人物在……”
宁忌则并不奇怪,他也不看那边:“早就知道了,看岳小二在上头告状的兴奋劲,从窗户鬼鬼祟祟瞄下来的,无非是公主周佩那帮人……我又不怕他们……”
“长公主……是宁先生的弟子吧?”
“嗯,这里的皇帝和公主,跟我同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刚才叫她们单挑,她们不敢下来。”
“若是她要抓住你,那可怎么办……”
“哼……”
长公主是福州这边的大人物了,以往想想,如同在云端之上的存在,但知道宁忌的身份后,忽然又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了不得——当然,这是以人情而论的天真想象。在其他的层面上,政治生物没有人性,宁忌的身份到底有多敏感、有多大的力量,宁忌自己或许不当回事,但在曲龙珺的心中,其实隐隐也有一份恐惧存在。
“小……小龙。”曲龙珺靠着他,斟酌着想法,“倘、倘若……他们想要抓住你,你也可以不用管我,看准时机就逃跑……我想过啦,东南小朝廷就算想靠着你跟西南要点什么,也是不会伤害我性命的……”
宁忌则沉默了片刻,他牵着曲龙珺的手,认真想了想。
“应该不会乱来的。”他缓缓地低声道,“我爹当年说过,小皇帝跟一般人不同,有跟西南合作的真心……而且左家人不是一个两个,如果对我动手,当中的一些人,会跟这边彻底决裂……”
“他们或许不会伤你,但会软禁你。”
“我不怕他们。”宁忌捏着她的手,“而且,若真的要关我,我还真不管这些事了,让他们自己给左行舟报仇去……哼,我也想看看,他们能不能关住我一辈子!”
他先是笑了笑,说到最后时,面上也闪过了一丝冷冽。从西南出来,他受过太多的训练,若是落在何文这些势力的手上,结果恐怕会很惨,但若是东南这边要关住自己又不伤自己,那吃亏头疼的,只会是他们,宁忌是真的没多少害怕的。
他在西南受到父亲的熏陶,对于东南小朝廷这对皇家姐弟的事情听说过不少,内心其实是有一定好感的,来到这边之后的一个念想,也是想看看这对姐弟将东南经营得如何。但此时对于会在之后见到对方的事情,心中却着实有些别扭。
天家并无私事,对方如果以政治场上的面目来见自己,聊天说话都会很不自在,宁忌只是想想,便觉得浑身奇痒,此时牵着曲龙珺的手站了起来,两人朝着后方的院落悄悄地退去。岳银瓶叹了口气,却从后头跟了上来,免得宁忌继续发疯,又或是带了曲龙珺,想要跑路。
院落那边,察觉到西南过来的小年轻悄然消失的同时,成舟海、左文轩也已经来到了这边。
他们如今负责的事情不少。
“……今日下午,几批刺客已经先后袭击了城内王芳闽、迟钧、陈敬业等人的私宅或是商行,从黑道的动静上看起来,因为临安的事情,陈霜燃这帮人明日将要有一番大的动作,目的在于营造声势,让更多的人在他们这边下注,也为了震慑先前‘倒戈’的部分大户……密侦与刑部目前正在做安排……”
“……如果敢在这次事情里铤而走险的,都记录下来吧……要杀的也该杀了……”
“……是,另外,明日针对临安的舆论宣传,臣与李先生那边,也都合计得差不多了……”
两人先报备了正在进行的工作。事情说得差不多,君武才点了点头。
“另外,院子里那孩子——西南过来的——是怎么回事?是西南谁家的孩子?”
成舟海朝周围看了看,君武挥手,屏退左右,作为密侦司在公主府的带队人方景豪也退了下去,而身为告密佞臣的岳云此时兴致勃勃,有点不想走,但周佩还是朝他笑了笑:“岳云,你也下去吧。”
“是。”岳云变成一张猪脸,遵命退走了。
房间里的门关上,成舟海拱了拱手:“回陛下、公主,他是宁毅的孩子。”
世界安静了一瞬,君武那已经颇为疲惫的、充着血丝的眼睛动了几下,复杂地变化着,许久:
“……啊?”
“他是宁毅身边,小婵夫人的孩子,叫做宁忌。是女真人南下之时生出来的那一位。”成舟海平静地陈述。
左文轩也在一旁轻轻地点头,做了确认。
周佩推开了窗户,窗户那边的院落里星辉落下,静静的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但她知道,那孩子正在星辉蔓延的不远处干着什么。
眼中闪过片刻之前院内的混乱,那少年的身形,十五六岁的样子。是……老师的孩子……
太过近了,并不真实。
“……这么大了啊……”
空旷的夜色里,忽然间闪过的,似乎也有她远去的昨天,就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她们最后告别那传奇般的身影时,似乎也是一般的年纪。对那时的感觉,几乎快要回忆不起来了。
她在窗前坐了下来。
欲买桂花同载酒。
终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