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大汗的冲了进来。人还在门口,嗓门就大得满屋子都听得见:“英士,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新布告又出来了,平书和燮和都名列在上海军政府里面了,一个是民政长,一个是财政长,你还在这里安逸!季老明天上午十点和咨议局诸公已经定好去拜会那位雨都督了!你还干坐在这里等什么?”
陈其美从床上跳了下来,拉住沈恩孚的手:“怎么?季老也要去拜会那家伙了?他不是和咱们同盟会说好了的么?”
沈恩孚满头大汗:“英士,你怎么这么蠢啊!现在摆明车马这个军政府是成立定了。以后的事情尽可以慢慢再谈。上海毕竟是咱们的地盘。那雨都督不过手上有点兵,还能长远在我们头上不成?现在参加进去了,有了名义,以后做什么不可以?平书就聪明,把财政捞在手里了。季老也想继续保留住咨议局。只有你还在这里跟没事一样!”
他看着陈其美,语气诚恳的道:“你我十多年的朋友,我特地过来促驾,那雨辰是真同盟会也好,假同盟会也好,咱们都不必管他!管这个大上海,还是需要咱们的。你快放下架子,也去联络联络罢!我咨议局那里还有事,马上还要回去。”
说着匆匆的点点头,把布告塞在陈其美手里,转头又飞快的跑出去了。陈其美看看布告,果然有民政长李燮和的鲜红大印,又是安抚商绅,号召不要关市,同时警告宵小不要趁火打劫的告示。他把告示揉成一团:“他娘的光复会!咱们也不能再等了。马上就去制造局见那个雨都督!”
雨辰这个时候却在干敲诈勒索的活计。他在自己的卧室里面,捧着一碗茶,完全不管外面的沸反盈天。看着低头坐在那里喝茶的一个胖大绅士。那绅士穿得极是华贵,瓜皮小帽上镶嵌着一块名贵的翡翠。只是衣衫给揉得和泡菜一样,脸色青白,辫子蓬乱。虽然强做镇定,但是手还在不住的微微颤抖,手上捧着的茶杯不住的发出碰撞的声音。吕逢樵带着两个卫兵,站在他的身后,冷冷的打量着他,手中的自来德手枪大张着机头,在他背后比划着。
这个胖大绅士,就是有着二品顶戴。分省江苏的候补道,上海大清银行的总办宋汉章老先生了。他是被雨辰指派陈三爷他们,从租界里硬绑出来的。今夜这么乱,谁知道他老人家到哪里去了。
雨辰微笑道:“宋先生,还没考虑好么?本都督的要求可并不过分。”
宋汉章抬起头看了雨辰一眼,又低下头来。声音细微的道:“你们都是民党人物,哪有这样当绑匪的?革命要真是都这么干法,那不如当土匪了。”
这家伙居然还颇硬气,雨辰冷笑道:“当年铁良要为满廷编练禁卫军,你老人家鞍前马后奔跑,从制造局提了八十万,上海关道提了四十万,南京秋解京饷提了五十万,另外还从盐税担保指拨了三十七万。就凭这点,本都督就能要了你的命!这无非都是咱们汉人的民脂民膏!现在只要你把这个数目还给咱们汉人,已经是对你分外客气了。你要是再推三阻四,我一个上海军政府的都督,难道杀不得一个满清的大官走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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