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墨的杜若,听着这话,用小勺舀出两勺,又重新磨了起来,一圈接着一圈,周而复始。水的墨色渐浓,手里的墨不可察觉地渐短,而墨中清淡的香味也弥漫了开来。
“多少篇了?”
“二百二十六了。”
“哦。”
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笔尖在纸上滑过的声音和磨墨的声音。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写唐楷?”
杜若放下墨锭,垂手道:“回殿下的话,奴婢不认得字。”
“是我忘了。”行云笔下不停,又说道:“这唐楷拘束,是我最不喜的字体。现在想来,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反倒是拘束一些的好。就像你这样,心里明镜似的,说的话却比谁都少。”
“殿下谬赞了,奴婢不敢。”
行云摇头轻笑:“你就是这个样子。程先生明日就该来了吧?”
“程府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那锦哥哥明日就在路上了吧?”
“奴婢不知。”
行云揉揉发酸的手腕笑道:“今日累了,就这么多。晚饭还有几刻钟,你弹一首有所思,来听听。”
杜若复又行礼,才转身取下了壁上挂着的瑶琴。
移柱,调音,翁仲的一声,琴声响起。
杜若的生母本是教坊的女子,后来被她父亲倾尽家财赎身才脱了乐藉。杜若也算是良家子,才能入皇宫当宫女。
行云对琴音懂得不是很多,只是,想让这想来安分守时的宫女有个显露才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