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用过早膳,连翘托着托盘往着一旁小院而去。昨日里几人累了整整半日,云歌昏睡之后,几人各自回了小院,一躺就睡了过去。
连翘也已吩咐了下去,让他们几人都好好休息,只是瞧着时日。从昨日里午后到如今就快睡去整整一日了,估摸着院子里的人也该醒了,便带了些清淡的药汤饭菜。
小径石子走完,眼前不远,绕过那棵木棉,便是。
连翘步子轻快,面上也是一派舒心。
只是,稍不留神,面前突然而至一面白墙,将她一阻。连翘一愣,急急忙忙收脚,托盘中汤水却在这么一晃一荡之间,溢了出来。
“小姐!”一声轻唤响起,身前突然多出一双纤臂将连翘手中托盘扶住。
连翘抬起眉眼,寻望而去,定眼一瞧。
面前之人,赤红着一双杏眼,满脸倦容,秀眉紧紧锁住,面带一缕憔悴,低头立在她身前。
“海藻!”连翘一声惊呼:“你这是怎么了?”
不怪连翘会如此惊诧,她与海藻相识不下十年,何时见到过她如此‘不修边幅’的摸样。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何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摸样?”连翘将托盘一侧置于腰间,一手从另一侧抵住。空出一手轻抚在海藻稍显凌乱的青丝之上。
海藻如兔子般赤红的双眼一抬,语带梗咽:“小姐,七贤王他是不是没救了?”
闻言,连翘一愣:“为何会有此言?”
“昨日我与龙葵帮着把他们搬回去,龙齿说的。”海藻红眼里荡起一丝涟漪,片刻便有了水波:“说,说七贤王的毒只能先缓。”
话落,连翘也总算明白了过来,只是,还未等到她开口解释,海藻便已经哭诉起来:“小姐你不是说昨日了便是第一次解毒吗?只要再解几次,七贤王的毒就能解开了,为何现在又成了缓毒,可那毒再缓,它也还在,还是毒啊,七贤王是不是没救了,那毒没的治了?”
说着,海藻面上大颗大颗的水珠子便滚了下来,连翘连忙轻手拍在她手背,将昨日里那花的异样和在房内对着几人的解释又说了一遍。
“真的?”闻言,海藻水珠子一收,破涕为笑。
“我哄你做何。”连翘一面拍着海藻一面轻笑:“只要再养几株花,待它长成,便能给云歌解毒了,我也不过是担心芸冉听了会乱想,动了胎气,才没多说,那里知道龙齿会一知半解和你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太好了,太好了!”海藻面上一笑,双臂往着连翘脖子上一挂,只晃得连翘托盘中的汤药又洒出了小半。
连翘侧眼望着那仅剩下小半碗的汤药,一声笑叹:“你昨夜里,怕是胡想了一夜吧。”
连翘轻抬起手臂,抚在海藻掩不住倦容的脸上:“瞧瞧着眼睛,都和兔子一样了。”
“小姐。”心知云歌无事,海藻便松了口气,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拉着连翘一侧衣袖,轻轻一晃。
“好啦。”连翘再一摇头:“既然知道了云歌无事,你也撑着今日无事去休息休息,这些日子来,事情太多,你与娉婷郡主的事我也还来不及向云歌提起,等他稍回复一些,我便当面向他说去。”
海藻轻一点头,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染上一抹桃红。
她与娉婷的是何事,她当然知晓,自然是连翘在上京外那一夜向他们所提的代嫁之事。当日里她心里还有些不决。毕竟,七年相思又如何,她不知他心中想法,又因着三皇子府之事,当年匆匆离去,连道别都不曾有过。如今听闻的是他四年前雷厉风行,而后回府养病与当年所识,判若两人。如此,她的心里边更是忐忑。
连翘扶住托盘,转身正要离去,身后一声疾唤。
第二节
“怎么了?”连翘笑问一句。
“小姐。”海藻睁着一双大眼,紧紧盯着连翘,双唇蠕动,似有话,却难以开口。
“想说什么?”连翘又是一笑。
海藻抬起一双大眼,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银牙一松,红齿一动:“小姐,给七贤王解毒的花,让我来养行吗?”
连翘一愣:“你养?”
海藻连连点头,望着连翘:“七贤王视你那般重要,我不求在他心里能比的过小姐你,但小姐能做的,我也能做,小姐当年肯偷偷为了那人养花,我也可以,我也可以为了七贤王养花!”
话虽轻,话里却满是坚定。连翘望着眼前单薄身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那花要用精血所养,养足整整一月,当年,她也是因着身边又灵丹妙药才能盼到花开,若是常人早便会受不住了。海藻心心念念为着云歌,连翘心里也是高兴,她虽从未询问过云歌心里的意思,可当年两人‘打情骂俏’却是众人耳听目见的。若说云歌对她没有一丝心思,怕也不会。只是毕竟多年过去,云歌又历经生死大劫,此刻,未知太多。
连翘当日提出让她代嫁,一来,好解了娉婷尴尬局面,二来,也是想成全海藻。毕竟,六皇子与锦南王已达成协议,若不是海藻,便是娉婷嫁入七贤王府,此事已无转缓局面。对荣天麟而言,不愿让人与锦南王联手,而对戚云伐而言,也是不愿有人与六皇子联手,与两国,两方有利的,便是这其中最最关键,也最让人察觉不到的一人。
娉婷!
一时间,连翘也满心杂乱,不知该是点头应声还是摇头不允。正为难间,眼角闪过一片白色衣角,一张诧异的脸显在眼前。
“你就如当年一般,叫我戚云歌不好么?叫什么七贤王!”一句似叹似喜又似无奈的嗓音响起。
戚云歌一身凌厉骨瘦的身子裹着白衣,轻步踏了过来。面上虽是大病初愈的病态,却是比起三日起,连翘在齐京城门外所见,有了一丝人气。
“我如今身子成了这样,你该是找个好人家,不该……。”轻叹未完,海藻身子一晃,奔到戚云歌面前,一身哭诉:“我不该如何,不该想了你七年,念了你七年,不该惦记了你七年,更不该想着和郡主换了身份便能名正言顺站在你身旁,不该让你明白,我心里有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