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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般,龙葵眼里更是凌厉。纵使连瑞不曾有错,但他说了他是代连府赔罪,要怪就要怪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爹和阴险狡诈的姐姐。
小厮一阵为难,举步不前。毕竟,眼前的公子姓连,不是街头棺材铺的连,也不是街尾买烧饼的连,而是大红宫墙里,端坐凤座的皇后那一个连。
“都给我快点动手,看完戏本姑娘还要回屋休息呢。”龙葵一脸不屑,几声一喝。
龙齿一旁横来一手,比划到她面前,竖起大拇指,一声赞叹:“不愧是我们姓龙的,高,确实是高。”
那石子装了满满一口袋,每处两寸,那得铺上多远,跪行一番,只怕那碎石子,早便成了血石子。
连瑞低垂着头,瞧也不瞧,似是未曾瞧见眼前之事,仍是稳稳当当跪在那处。
好片刻功夫,小厮提着空袋子走了回来。
龙葵一声轻笑,还未开口,本是垂着头不语的连瑞却是‘呼’得一声站了起来。
几人稍稍诧异。
苍耳一脸浅笑,很是:“连公子莫非是后悔了,我们也不逼你,从哪儿来,你请回哪儿去,日后也莫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便是。”
连瑞双目坚定,望着几人,沉声一问:“我若跪了,你们可会让我见小神医?”
久久未语的麦冬从人后传来一句轻哼:“让不让是我们的事,但见不见不过我们过问得了的。”
其意不言而喻。
连瑞深吸一口气,在抬头时,面上,一片赴死如归的决绝,咬牙一句:“我跪。”
锦衣身影一动,朝着铺到街尾的石子路走去。
人影一动,菖蒲却是一声轻叹:“是个人物。”
“只是可惜了他姓连。”龙骨也是一叹:“是连益的种。”
从七年前,三皇子府门那一刻起,养生堂便是与连益‘不共戴天’当年恩怨不清,他们便不可能和颜悦色对着连府之人。只是,众人都是知晓,那恩怨,只怕是此生都清不了,理不顺的。
连瑞阔步到了碎石子路尽头,没有一丝犹豫,冲着石阶上总人眺望一眼,双膝盖一曲,身子一矮,狠狠得跪了上去。
“他能跪完吗?”龙葵一句请问。
“他跪完就让他见老大吗?”龙齿一旁也是一问。
“你该去问问她自己,愿不愿意见他。”菖蒲低语一句,侧头望向门后暗藏的白衣身影。
第五节
双膝一触到石子,便是如钻心般的疼痛。那些石子处处有着棱角,不管是如何动弹,都会被割伤。
连瑞一声闷哼,却是咬牙,朝着府门一声大喝:“连翘,对不起!”
喝声带着声嘶力竭,石阶上众人一愣,门后白衣的身影心里一震。
连瑞轻移了移膝盖,往前跪行一步。
一碰到石子,又是一股钻心般的疼痛。
连瑞咬紧牙关,紧握的双拳已经泛起白色,整个身子不住轻颤。却是抬头再是一吼:“连翘,对不起!”
又是一步往前挪动。
府门前众人看着那半颤半抖的身影,步步跪行前来,眼里诧异越多,心里的惊讶也是愈发浓郁。
一炷香时间已是过去,路到了一半。
连瑞身下早已染了一片血色,成了一条血路。
双膝上已是血肉模糊,嗓音也是带上了一丝嘶哑。
唯独那双眼不变,眼里坚毅也是不变。
越是往前,他身子颤抖得越是厉害,众人心里越是复杂。
龙葵眼底泛起一丝不忍,正想出口,手上一热,已被苍耳握住。
“他受的不过是皮外之苦,老大受的,却是……。”话未完,龙葵眼里已经一片清明。
皮外之伤可以痊愈,可她心里的苦,心里的磨难,还有那般命运,却不是能痊愈的伤。
“连翘,对不起!”连瑞嗓音里已透出了一丝无力,望着府门的眼,已是一片模糊。
车来车往,无数好奇揣度的眼直直打望,可他却未曾理会,扔在高喊,仍在跪行。
正要抬膝。身旁一声马匹嘶鸣,车内一声急喝惊呼响起:“瑞儿。”
紧接着一道墨蓝色的声音从还未停稳的车内下来,几步奔到了连瑞身旁。
瞧见那身影,石阶上众人一笑。
“瑞儿,你怎么了?”连益轻扶在连瑞手肘,焦急一问:“你为何会这般。”
他身下一片的血迹,太多醒目,太过刺眼,看在他眼里,心里更是一阵翻腾。
连瑞伸手一推手肘处的手,已是无多余气力再去解释。
跪行一步,一声低喝:“连翘,对不起!”
闻言,连益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得往前一望,那处,石阶之上,一排众人,却都很是眼熟。
“你们做了什么?”连益起身一喝:“你们究竟用什么逼迫我儿。”
菖蒲一声轻笑,从后走来:“是连公子自己求的,与我们无关。”
“瑞儿怎么可能求你们动用此等私刑。”连益颤着身子,一脸气结。
“连相爷,连老爷,是与不是你问问连公子便是知晓,你莫要再使了你当年那一套,含血喷人!”
句句讽刺,正中连益。一张老脸,半青半红,胸膛不住起伏,颤着手,却是说不出话。
“爹爹。”身后一声无力轻唤。
连益转身,望见的便是儿子一手撑在身前,显然已是在强撑。
“瑞儿,走,我们回府,你莫要受了他们逼迫,你爹我虽已不是丞相,可也不是能随便受逼受迫的。”连益冷哼,伸手去扶连瑞。
无力的身子,却是如铁钉扎在地里,丝毫未动。
“爹,你怎的还不明白。”连瑞斜抬望一眼:“是你当初的种下的因,才会有如今的果。”
连益一震,眉头一皱,一声低喝:“你这孩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爹!”连瑞一声喝断。
眉眼轻抬望向府门前突然多出的一道模糊白影,一声轻语:“你们与她的因果我不管,也不过问,我只求她能去瞧瞧母亲。”
坚毅的脸掺杂上一丝悲苦:“我不想母亲为了你的过错,为了连心芮的蛮横而丧命!”
“啪!”得一声脆响响起。
连瑞身子一晃,半倒在石子路上,脸上一个红掌印,赫然醒目。
连益颤着身子一声急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就算知道了以往之事,也只能念在心里,含在嘴里,你这样会害死你姐姐的。”
“那娘被你们害死便是应该吗?”连瑞半撑着身子,坐起:“你明明就知晓,天下间除了小神医没有人能将娘的病医治好了,可你为了你的面子,你的秘密,你宫里的那个女儿,就要让娘躺在chuang上等死吗?”
半颤的墨蓝色身影再支持不住,侧坐到了一旁。
连瑞回头,望着轻踏而来的模糊身影,一脸淡笑。
扑鼻而来的薄荷青香,提神醒脑。
眼前一片通明,是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身型。
连瑞手撑在一侧,双膝又贴在碎石子之上,抬眼笑问:“我卖身到你养生堂为奴为仆,做你替我娘亲医治的药费,如何?”
连翘心里一片复杂,瞧也不瞧一旁的身影。
半响,转身回府,朝着连瑞飘来一句轻语:“好。”
给读者的话:
四千送完。^_^。(∩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