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
端茶时的、看人时的、行走时的、思考时的、待人时的……我能看出他有时候刻意隐藏的痕迹,可再细心的隐藏,也只是将他自己意识到的那些改过来,那些我发现了、而他不自知的,则还保留着。
没错,十一身体里的才是老四,真正的老四,上辈子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四!
当我第十一天出现在户部的时候,发现他所在的值房里没有他人,他依旧如昨日般好好坐着,自如地办差理事,看到我来,他抬头来扫了一眼,唇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宫记·晏然传。
“看了几天,可看出些什么?”他语气如常道,明显地,不似往日对着我时那般。
我有些僵硬地坐下,冷然盯着他:“十一弟这是何意?”
“八弟,别装了,”他面向我坐正,姿态很闲适,“你一连观察了我十天,继续装下去还有意思吗?”
“你知道?”我咬牙瞪着他,眼中不自觉地发红,“噌”得冲过去揪住了他的领子,“我的好四哥,该是你在装吧?”
他拂手挥开我的手,雍容泰然地抚着领口:“怎么,想把我也按到池子里溺一回?”
我赚拳挥去,却被他闪开了,我双目喷火地喝骂:“你怎么那么狠,好歹也是兄弟,你……你竟然就对我们下手,我也就罢了,小九呢?小九有什么错?”
他冰凉一笑,眸中迸发出一如我记忆中的冷冽慑人,那是……他登基后出现过的,他说:“老八,别一副我对不起你们的样子,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便是再苦再痛,也傲骨犹存,不妨告诉你,重来一次我依旧会那么做,我爱新觉罗·胤禛俯仰无愧天地,所作所为从不后悔,哪怕是现在,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错!”
“你、你……心狠手辣、残害手足,你还是人吗?是吗?”我气得说不出话,恨不得上前杀了他。
他嗤笑着瞟我一眼,纵使未曾站在高处,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心狠手辣?残害手足?老八,你敢说换了是你,不会那么对我?”
我神思一滞,没有回答。
“本就斗得你死我活,何必假意和睦?只会让人觉得虚伪!”他毫不客气地说了这么一句,忽然收敛全身的气势,奇异地含笑看来,“老八,都是过了两辈子的人了,追究这些……你觉得有意义?”
我警惕地看着他,如此转了话题,是何用意?
他对我的防备不以为意,眼神渐渐缓和了些:“带着记忆多出一世,当是偷来的幸运,应该好好把握吧,你就这么活在过去里?”
“我和你不同,”他眸中明亮,那种光彩让人惊叹,却也诧异,“皇位我得到过,这偷来的一辈子,我也找到了想要的,”他指指心口,下巴微微一抬,“我这里是暖的,你呢?哼,恐怕又要可怜一辈子了吧?”
该死的,他那神情和眼神,竟然是在炫耀,炫耀他拥有的比我多。
他的眼神瞬间凌厉,带着种孤注一掷地狠劲:“你想继续可怜一辈子我没意见,但是……你休想让我和你一样,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和上辈子一样!”
说完,他转身离去,迫不及待融入了外面的阳光中。
我不住地笑出声,笑得眼角沁出了泪,是啊,皇位他得到过,如今还用这种姿态指着心口说“这里是暖的”,谁可怜?到底谁可怜?
还记得假老四死的时候,我还想着老四可怜呢,如今风水轮流转,就轮到他说我可怜了?
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真是讨厌至极!
我愤愤然捶地:“你怎知我可怜?我由亲额娘呵护着长大,如今妻贤子孝,谁说我可怜了?到底谁可怜?自说自话,无耻自大的混蛋!”
什么雍郡王,那一个“雍”字,他配吗?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