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接到了京城送来的密报,他失踪了,在守卫森严的宫里失踪了,这多么可笑?可事实就是如此,我顾不得其他,快马加鞭就要赶回京城,马上抵京时,宫里才送来消息,说找到了他了。
我在慈宁宫里看到了他,亲自把脉,摸到的是杂乱无章的脉相,又听皇玛嬷说了找到他时的情景,浑身血污?那一刻我的心跳都停了,怎会如此?深宫中养尊处优的皇子怎会如此?
“不,不是我,我也不想的……六弟别走,不,不是我害死他的,德妃母,不,不是我……”八岁的他,昏迷着抽搐身子说出这句胡话。
我连掩饰都忘了,彻底阴沉了脸,可眼下不是关心那些的时候,我连声轻唤,他终于醒了,然而醒来后的他,却让我更加心痛恐慌。
他才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但那一刻的他,双眼木然地望着房顶,往日黑亮的眸子静如死寂,我从那里面看到了“生无可恋”,看到了“空洞”。
佟佳氏惊恐莫名,扑过去失声叫他,其实,我比她还怕还慌,只是我不能表现出来。当天,我亲自抱着他到了乾清宫,将昏迷的他放到西暖阁的床上,毫不犹豫地脱了他全身的衣服。
稚气未脱的他柔顺地昏迷着,一身肌肤如玉般温润滑腻,骨骼纤细、身形清瘦,男儿家的象征精致小巧,他的身上没有伤痕,可找到他时为何满身血污呢?
我重新给他穿上亵衣亵裤,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了那个身体,只是几年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那之后的他沉默寡言,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即使八岁前的他精力充沛地时而让我头疼,却宁愿他还是那样的活泼开朗,而不是这般即将出家离世的模样,这样的他……让我心慌,好似不管我如何用尽手段,也留不住他一样。
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他却好似已阅遍凡尘,眉间淡漠得让人心惊,他的话越来越少、表情越来越少,虽然在隐隐向我记忆中青年时的胤禛靠近,却让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留他在西暖阁住了一个月,带着他出宫、每日尽力逗他、许诺送他小狗小猫,也始终无法让他恢复从前,在议论声更大之前,我不得不放他重新回到阿哥所。
没多久,我的担心越重了。他的字体变了,常言道“字如其人”,看着他飘逸灵秀的字,我心急如焚,愁得整日整日难以展颜。
某一日,皇玛嬷很懊悔地道:“玄烨,小四从我这儿讨了尊菩萨,你……唉,你可要经心些,我怕他……”
我又何尝不知这些?打那后,隔几天关于他的奏报就出现“于佛堂独坐”这样的字样,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一夜,找不到好法子的我,只能频频赏赐些打打杀杀的书籍,不让他接触一切关于佛家、道家那些超然世外的东西,哪怕是出宫走走,也不喜他踏足寺庙等地。
这样许是有些用的,康熙二十五年,十三出生后,我叮嘱他照顾这个孩子,他答应了,那以后总算多了些人气,待十三也确实用心。这让我有些感激十三的降生,连带的,对章佳氏和十三多了些照顾。
康熙二十六年、康熙二十七年,我看着他偶尔展露的笑颜,总算不再如之前那般焦灼了,我以为只要这样下去,他身上那种淡到虚无的感觉会逐渐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好难写……动笔后才发现,番外是比正文更大的工程……
唉,本来想删掉重写的,可是重头看了一遍还是决定发上来,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太啰嗦……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