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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章 卫瑜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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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亲手为她种下的花,寄托了太多他的思绪,年年花开娇艳,却是真正的“朝开暮落”,这么望上去的一大片,不过半月便能尽数凋残,今年却又特别不同,从六月中一直到如今的八月,花开不谢,像是坚持等待眼下这一场会面。

    南槿对这一场沉默对峙失去耐性,背对着卫瑜桓缓缓开口:“这一次,你打算将我如何?”

    卫瑜桓没有回答,沉默上前,拉起她的手腕。 南槿下意识地缩手挣开,却没能成功,她有些恼羞地抬眼瞪他,结果是被当做空气一样忽略。

    他轻轻笑开,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愉悦的事情,没有回视她的怒眼,只拉着她的手并排站在花田之外,他的声音和缓低沉,不复存在多年以前的戾气,“梓商最爱这一片花田,他说是你钟爱的花种。”

    他稍稍停顿,视线片刻转向南槿,接着又移开,放远的焦距,像是看见了某一段过往。 “那一年我们初遇,我一眼便认出你,看到你提着一盏木槿花的宫灯,我拼尽全力跑了五条街,才在你走完长街的那一刻赶回,手里紧攥着一根新鲜的木槿花枝。 我知道那是我难得的机会,站在你身后望着你犹豫不前,我没有片刻瑟缩。 你一定以为我报仇心切,但那一刻我没有任何其他念头,只想着,怎样在你回头的那一刹那让你记住我。”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看见你的那一眼,我的本能告诉我的只有这一种方式:得到你!”

    “事到如今,再说‘爱’已是一场笑话,但我还是妄图在你心里不要那么不堪,至少为了那些在我看来值得珍藏一生的许多片刻,我还是想做最后辩解,那些时候我是真心的。”

    “那一场旧事,我的恨,我的爱,都是真心的。”

    南槿惊讶于这一场迟来的坦白,心头生出感慨,却不知还能与他说什么,卫瑜桓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回应,静立片刻,又拉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去。

    梓商的书房,梓商的学堂,梓商的寝殿,一路走过,似乎都是梓商。 南槿在梓商的寝殿内停步,她并不介意更多的熟悉自己不在这几年梓商的生活点滴,可是这件事由卫瑜桓来带领,让她心中忐忑不安九鼎神皇。

    “你到底打算要如何?”南槿皱眉直视他,“梓商被人劫走了,你又把我抓来,演这一场,又是为了什么?”

    卫瑜桓这一刻终于肯看向她的眼睛,浓墨一般的眸子掩藏了太多情绪,他却只是笑得坦然:“梓商被劫走,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吗?”

    南槿毫不介意被他知道,事实上他们做了这件事,就没打算瞒过他。 她轻哼一声,仿佛蔑视他所预备进行的一切,“所以呢?”

    这一夜南槿被留宿椒房殿,白日的谈话最终结果不欢而散,到了晚间,她已忐忑到连晚膳都没吃得下。 这座宫殿存留着太多不好的印记,让她不得不做坏打算。

    在花园枯坐半夜,却抵不住秋夜凉意侵袭,南槿遣退所有随身伺候的人,独自进到殿内。 宫人离开前换上的茶此刻正袅袅冒着热气,南槿心生一丝暖意,忽而忆起很久之前,有个女孩子也是这般细心地服侍她,只不知如今她是否安然无恙。

    她该找人问一问的,可是白日里几度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过往种种就尘封在人心浅薄的冰层下,稍加外力,便要碎裂、倾覆、湮没,她不知该如何开口探听,只怕一开口便是错。

    罢了罢了,这一次卫瑜桓大概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还有些时间弄清楚。

    半夜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沙沙语声落在心里,像一根根牵起过往的丝线,思绪此起彼伏,一时乱作一团,南槿摩挲着已然凉透的茶杯,身体渐渐回暖,意识却逐渐模糊开来。

    临睡前思绪停在白日的卫瑜桓脸上,虽然不甚明了,但此时意识混沌间抛却过往恩怨,她又品出些不同的意味来。 他那些话,像是解释,像是为自己开脱,但更像对他们纠缠过往的总结,像在为他们那一段不得善终的□,做最后的了断......

    椒房殿外,一人一伞已伫立许久,细密的雨丝越过阻挡,丝丝浸润着他的衣袍,那正是仿佛雕塑一般僵立的卫瑜桓。

    站了有一个时辰,他却觉得像是过了一生。 还有那么长,那么无尽的岁月,如今仿佛一眼也就能望到头了。

    里面渐渐睡去的女人,他们相爱不过短短两年,他欺她骗她,从今往后,却要用十倍二十倍的时间来还她。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那些自己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终于被她遗忘,放下,如今换做全数被自己捡起。 这样的枷锁,他将要背负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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