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怯怯的,不大敢说话的样子。
鸳鸯也奇怪,不敢自主,便向贾母投以征询的眼神。
贾母拄着拐杖,走下台阶,到了庭院中央,离大屋稍远,料定里头的人听不见了,才问琥珀:“到底什么事,有这般难说?”
琥珀这才挨近贾母,轻轻说了一句:“老太太,紫鹃来了,在屋那头等着呢。”
“紫鹃?跟林丫头去了的丫鬟么?”贾母犹自不大敢信,又追问了一句。
“是……”琥珀面色微白,目光闪烁,似乎相当害怕。
贾母虽先是一惊,继而却是高兴。
黛玉去了有些日子,她老病之身,要顾着宝玉这一头,还不想引起家人胡猜,因此没有去探望黛玉,心中格外牵挂着,不知道她在莲花庵中一切可好,此刻听说紫鹃来了,立时精神一振,反而走得快了,鸳鸯连忙赶上搀扶着网游之天妒鬼才。
只王夫人颇费踌躇,她自然也是挂念黛玉,但终究不如贾母,且仍害怕黛玉和紫鹃身上发生过的那些诡事。
再说宝玉的通灵玉,明明丢了好些时候,两府上下都找遍了,只差没掘地三尺,始终不见踪影,为何会在潇湘馆中出现,还是被埋在黛玉死时那晚,烧出来的一盆子灰烬中?
她越想越是心惊,只得推说身体不适,向贾母告罪:“我感觉有些头昏,就不跟过去了,老太太帮着我多叮咛紫鹃几句,外甥女儿要什么吃的用的,只管跟凤丫头要去。”
贾母听了微有些不满,也不勉强她,只淡淡的说:“你回屋歇着吧,林丫头缺少什么,只我这里拿了便是,凤丫头也病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夫人讪讪的应了是,由彩云扶着,匆匆回房去了。
却原来凤姐小产之后,便有了下红之症,时好时坏,这两日宝玉黛玉的事忙做一团,更觉严重了,浑身无力,躺在床上,也不大能理事,仍由探春、平儿从旁协助。
贾母由琥珀领着,来到她平素和孙辈们逗乐玩耍的小花厅,果然看见紫鹃的背影站在庭上,听到外头的动静,马上走到贾母跟前,盈盈的拜倒,口称:“给老太太请安啦。”
贾母忙叫起来,仔细打量她,这一去半月余,紫鹃晒黑了些,面庞却更显健康丰润,由此想到黛玉,又是高兴,又是心急,忙在厅上坐了,又命人搬来个矮凳,让紫鹃在自己脚边坐了。
紫鹃再三推辞,要站着回话,贾母说我有好些话要问你呢,你坐着我也方便,她方才坐了,略略侧身,等候贾母的问话。
贾母见紫鹃安静得体的模样,暗自称赞。想她才死而复生的那一两日,满口胡话,行动也尽是古怪,这才几天,不只全好了,还比先前更加伶俐,有这样的丫头在身边伺候着,自己也可略略放心。
贾母坚持让紫鹃喝了半盅茶,这才问:“可是林丫头遣你回来的么?她在庵里头可还好?缺什么东西没有?王妃娘娘又怎样看待她的?”
她挂念外孙女儿,一口气问了好些问题。
紫鹃笑着待她问完,才不紧不慢的回答:“好叫老太太放心,姑娘一切都好,不只饭多吃了,夜里也不大咳了,先前的王妃莲渡师父极喜欢姑娘,姑娘替莲渡师父抄经,师父也也试试讲些经文给姑娘听,两人几乎每日里都要见的。姑娘什么也不缺,打发我回府里来,反是给老太太、太太和姑娘们送东西的。”
紫鹃口齿流畅,有条不紊,说得贾母先是欣慰不已,听到最后,又感到好奇:“送东西?林丫头有什么东西给我?”
紫鹃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提盒,先指着里头十来个比拳头略大点儿的瓦坛,说:“这是姑娘吩咐我腌制的一些南边小菜,拿给太太、奶奶和姑娘们开胃,用的是庵里自种的菜蔬,是极新鲜的。单有这个,是姑娘转送给了老太太。”
贾母接了过来,见是一只十分精致的檀木匣子,才掀开来,便觉光华灿灿,照耀眉睫,定神一看,却是一串碧玉碧玉数珠,静静的躺在黄段子上,更衬得莹润喜人。
站在贾母身后的鸳鸯,也是眼睛一亮,不禁掩口“呀”的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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