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审的三人凌啸认识两个,这都得益于太和门认人的经历。刑部侍郎王鸿绪居中坐在主审案后,一脸地和颜悦色,一看就是老狐狸的做派。他的左边坐着的一位中年人,则是天下闻名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扳倒明珠的清官郭琇,连瞎子都闻得出这家伙的味道,油盐不进。另一人是大理寺卿,一个凌啸却不认得的顶头上司。
凌啸和这些人没有一点的交情,倒是观审的有几个和凌啸有些渊源。被凌啸坑得很惨的太子正一脸轻视地瞅着凌啸,猫玩老鼠一般的蔑视加上太子身份的矜持,搞得众人反而觉得太子像在时不时地偷窥着凌啸。满脸冷峻的木头人和温和倜傥的佳公子,赫然就是胤禛和胤禩,另外几人要么可有可无地看戏的表情,要么就是怨毒地望着凌啸。没有看到容若的身影,凌啸反而松了一口气。
会审过去了近两个时辰,凌啸坐在大堂中央的一条板凳上,没有机会发话,他就知道有些不妥了。因为从开始按例向几位人物行礼之后,就被王鸿绪指定在板凳上坐下,一直没人问他一句话。说话的都是证人,从那教坊的嬷嬷们,到那些当日在场的待卖女奴,到几个图育的喽罗,再到顺天府抓捕凌啸的衙役,都在要求下做出了证言。
郭琇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拍惊堂木,对着凌啸喝道:“犯官凌啸,当日实情还不从实招来!”他郭琇也是没有办法,才要凌啸说话的。顺天府的衙役们说的话是最可信的,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不要紧的东西,他们去的时候,凌啸已经把图育打废了,出气多而进气少,之前的前因后果,他们没看见。
接下来的就是各执一词的教坊众人和图育的喽罗。喽罗们咬定是凌啸强抢女奴,惹急了图育,才误杀女奴,然后凌啸将他们的主子活活打死。教坊众人出乎意料地实事求是地讲明真相,并且很是坚持,尤其是那个中年嬷嬷,一口咬定是凌啸出了银子买下了女奴。
凌啸看着微笑的老四和老八,再看看铁青着脸的太子,心里有些明白过来。有人在帮自己。不过他并不乐观,按照很多相通的法理来说,凌啸还是有罪的。果然,没有办法的郭琇问自己了。凌啸很怀疑郭琇他们已经有了定计,究竟怎么判,只是看交易的结果如何了。他们问自己不过是在例行公事,但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凌啸只是一个行伍粗人,不曾学习过大清律例,但是我晓得做人的道理,应该仁字当先。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意图侮辱一个弱女子,尤其在我已经买下了这名女奴之后,仍然不放弃侵犯,试问在座之兖兖诸公,是可忍,孰不可忍?图育仗着家中权势,在无法得逞之后,又丧心病狂地持刀行凶,残杀无辜。我虽然只是一届武夫,但我也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的大清法司官员,除暴安良乃是我辈职责所在。难道让我面对凶徒,跪地求饶?则君恩之重何在?圣人之教何显?”
凌啸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擂了擂胸膛,接着道,“一个行伍出身的执法官员,在杀人歹徒持刀在手、喽罗帮凶环伺左右之时,该当如何?凌啸不才,未敢思自身之安危而忘朝廷之法纪,唯有置生死于度外,全力以赴缉捕罪徒。试问一个为法纪而忘记生死的人,还有控制自己拳脚轻重的能力吗?作为一个与葛尔丹骑兵殊死搏斗过的军人,无论是犯国境之贼,还是坏国法之匪,在我的眼里就是要与之生死相博的敌人。如果各位爷和大人们认为,国境安全和国家法制这两样是凌啸最看中的东西,不值得凌啸去舍生忘死地维护的话,凌啸,就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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