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停顿,以高智商著称的希梦,此刻的大脑负荷运行,任何信息的处理都慢了不止一点点:“为什么……”
纳特没有回复,他不知道回答什么。从自己决定放手到现在,他明明已经想好了千万个理由,可面对神情黯淡的希梦却无从开口,只剩下最最简单的“分手”与“结束”。最简单,最伤人。
希梦渐渐走进纳特:“我不走了好不好?”几近恳求的语气,就在手指快碰到纳特的衣袖时,纳特猛一个后退:“殿下,请自重。”
最伤人的话总是出自最温柔的嘴,面前的人曾对自己是那样的温柔。她当初对他说:“原来你也有温柔的时候。”他说:“只对你。”
现在,他对她说“自重”,算什么?一起有的欢乐算什么?一起度过的日子算什么?一起挥霍的青春算什么?这三天的缠绵算什么?
希梦只觉得自己在一个无尽的漩涡中,周遭的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处。尤其是纳特,那个曾经,或者说刚刚还和自己亲密无间的人,突然变得好遥远,明明两个人现在的距离连半步都不到。咫尺天涯。
纳特转身向二楼走去,希梦眼里只剩一个没有一丝留恋的背影。她看不见此刻纳特痛苦的表情,更看不到他的泪凝于睫。
原来真正面对希梦,心已经远不止当初构想时的疼痛与虚无。更是凌迟,一遍又一遍的凌迟。备受煎熬的冰火交集,终将自己推进了阿鼻地狱。
还是早些离去的好,以免被希梦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恨总比爱容易放下,他不求希梦原谅,只希望她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是最大的能量。
他没敢直面希梦,直面自己的爱情。
希梦踉踉跄跄地从纳特家跑出来。很多年前希梦还在另一颗星球上,那里的人们都不会飞翔,她丢失了阿利达人的天性。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做的事常常会重复儿时最原始的状态。这个时候,希梦已经忘记了飞翔。
阳光在屋外的世界耀眼,真的有眼泪被阳光刺痛的流出来。停不下来,更闭不上眼,只有泪水不断涌出。不是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么,失恋的时候怎么没有狂风暴雨,只有灿烂的阳光。
那些灿烂的阳光灿烂到殇。
两个人,终于分道扬镳。原来只半步的距离也能造就一个恍若隔世。怎知红丝错千重,路同归不同。
后院从爱尔庄园移植过来的花开了,妖艳的一塌糊涂。当初种下它们的时候,希梦说以后开花了要坐在凉亭里一起喝茶、赏花。
她说,晚霞、落日、夕照、满目彼岸,多漂亮!那时,纳特看见希梦的眼眸里有白色的花朵闪现。
当初,两个人一起种下的应该是曼陀罗华。没想到,自己回来时看到的居然会是曼珠沙华。血色的花印证了自己的心,花叶永不相见,分开是必然的吗?
传说曼珠沙华是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被众魔遣回,但仍徘徊于黄泉路上。众魔不忍,遂同意她开在此路上,给离开人界的魂灵一个指引和安慰。
红艳、惨烈,都是自找的。如同自己,与希梦一起辛苦营造的点点滴滴终于被自己毁得连灰烬都找不到。一滴不剩。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缘不为因果,情注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