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的秦丹,喂药、擦洗、翻身,从不假手他人,连片刻都不愿离开秦丹身边。有一次好不容易小满劝她回房去休息片刻,却不料她做了噩梦,大汗淋漓地从梦里惊醒,鞋袜也不穿就跑回秦丹房里,直到确认秦丹那微弱的呼吸尚在,才安心地瘫软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气,又是默默流了一下午泪……
见到此种情形,小满、春月和徐太医都不敢再劝她什么,大家都心知秦丹是命悬一线,而翟羽的生命也一同系在那根绷紧了的线上,随时可能一同断掉武法无天。
在昏迷中,秦丹一天天形同枯槁,而翟羽也日渐憔悴。她那本就瘦弱的身子,此时只剩一把骨头,风一吹就会倒似的;眼眶凹陷,黑黑黄黄的一圈,而眼睛则肿的几乎睁不开来;嘴唇上的水泡结了痂,却又干出了好几道口子……任谁见到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平常容貌无缺,如为美玉雕琢出来的皇长孙翟羽。
秦丹昏过去的第五天,白日里,翟羽来了月事,又被小满劝着回房沐浴更衣。
替她穿衣服的时候,小满叹了声:“晚了整整十天呢,奴婢还说再晚下去就得请徐太医为殿下看看了。”
如果放在平时,翟羽定会嘲讽一番,问小满在怕些什么。但此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催她:“快些。算了,我自己来吧。”
小满满是担忧地暗瞅了她一眼,又道:“今早奴婢接到江南那边的传书,王爷……醒了,立马便要返京,此时,该是已经在路上了。”
翟羽正往外而去的脚步一顿,近几日已经光芒暗淡的眼中,隐约有微弱星光闪耀,映清里面各种情绪的纠结缠绵,可最后,一切又回归一片寂寥,她不过轻轻叹了句:“醒了就好。”
小满蹙眉摇头,却只能跟在表情漠然的她身后出了房门。房门刚一推开,原本只是隐隐可闻的丝竹吟唱、哀声艳曲便变得尤为分明。翟羽皱了皱眉,拂袖转身,小满则是愤然啐骂:“太子居然又在宴客!”
翟羽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自她回来那日,便已发现太子每天都必是歌舞宴席,和皇亲贵族推杯置盏、一醉方休……刚开始她也恼也怨:对,她知道,以太子的狼心狗肺,对母妃的病入膏肓定是无关痛痒。但她不求他过来嘘寒问暖做个样子,至少也不该这般日夜笙歌,如同庆祝……不过,连着几天这般过去,她也就渐渐麻木了,多余的人,她管她作甚?
正走到回廊一半,便见春月匆匆迎上来,脸上喜忧交错,疾声道:“殿下,娘娘……醒了!”
“母妃!”翟羽听罢,一切情绪都成了虚无,立马越过春月冲进了秦丹的房间。
出乎她预料的,秦丹此时居然是精神大好的样子,竟下得床来,由几个小宫女侍候着沐了浴。翟羽进来时,她正穿好一件湖水绿扎染的纱质罩裙,纤腰如素,见得翟羽便粲然一笑,脸色虽然依旧苍白的几无血色,却依旧于刹那间倾国倾城:“羽儿,这裙子好看么?”
翟羽泪水悄然凝于双睫,不敢置信般怔怔点了点头,哑着声音道:“母妃很美,这世上无人能及……”
秦丹浅笑嫣然,对着菱花铜镜却又是一叹:“可惜老了瘦了,他喜欢我胖些。”
翟羽听到那个“他”,如被雷击醒,神情惊惶地冲到秦丹面前:“母妃,你……”莫非这般精神的起来沐浴更衣,全是因为所谓的回光返照?全是为了准备去地府见齐丹青?
“羽儿,”秦丹却像没有感受到翟羽的慌乱,微微一笑,翻开胭脂盒,替自己颊边扫上淡淡的胭脂,脸色顿时又好上许多,“替我去挑副首饰,要配的上那只簪子的。”
翟羽心口剧痛,晃晃悠悠的几乎站立不稳,却又手脚不听使唤般木然上前,打开首饰盒一件件拣选,最后选择了一套同样样式古朴的银质蝶饰,蝶翅上嵌着的墨玉与簪子的材质几无差别,翟羽取出耳坠,轻柔地给秦丹挂上,泪水却无声无息地坠了下来。
秦丹捏了捏她的手,又举起手里一直攥着的那只为金箔镶好的墨玉簪,亲手为自己挽了一个简单至极的发髻……
替自己妆点完,她满意的笑了,起身,身形却是不可避免的一晃,翟羽立马扶住她,她却安然无事地侧首对翟羽笑了笑:“羽儿,母妃头有点晕,扶母妃回床上吧荣耀法师。”
翟羽咬紧牙点头,任几乎已经没什么重量的秦丹靠在自己身上,一步步往床前走,像是担了人生最重的重量,走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一段路。
刚扶着与她一般出了一身汗的秦丹上床,春月却请回来了徐太医,宫女连忙挂起轻纱,才让徐太医进来。徐太医进门若有若无地轻轻叹了声,俯身行礼,宫女们还在张罗着竖屏风,让徐太医悬丝搭脉,却被秦丹阻住了:“不用了,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们一阵犹疑,却还是跟着春月一道走了出去。
待她们走后,秦丹声音微弱却又满是敬意地开口:“徐太医。”
“微臣在。”
“不用替我诊脉了,你我都知道,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秦丹的淡然微笑在翟羽看来无比刺目,她冲动地想说些什么,却被秦丹用手掩住。
徐太医又叹了声,不乏惋惜:“娘娘看的通透。”
“这些年,我和羽儿麻烦你不少,只希望我的死,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娘娘不必替老臣挂念,”徐太医沉吟一瞬,又说,“娘娘走后,老臣自当继续尽心尽力地维护长孙殿下的身体安康,娘娘大可安心。”
“太医懂我,”秦丹眸间也泛起感慨,看着床边被自己掩住口,圆睁着又红又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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