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贾琏轻轻摇醒了王熙凤,两人下了车,直接回了院子。小红见人回来,一头吩咐小丫头去打水净面,一头忙着接过王熙凤的披风挂上。
“奶奶可是回来了,哥儿可是寻了您几回了。”
王熙凤一面净面一面道,“可还好?”又将帕子递予扶风道,“你亲去老爷太太那头报信儿,说是二爷与我已经回府了,今儿晚了恐扰了老爷太太,明早还过来请安。”
扶风轻笑着道了“是”,打了帘子出去了。
贾琏又问小红,“堇哥儿可是睡了?若没睡就叫奶娘抱过来瞧瞧,一整日的没见着亲娘老子,可叫他不安了。”
小红见他也净完了面擦了手,忙端了水要出去,口里说着,“奴婢这就去瞧瞧。”
一会子功夫小红便和奶娘一道过来了,王熙凤与贾琏皆都换过了衣服。见堇哥儿果然没睡,贾琏啧啧称道,“今儿可是奇了,可是一天没见着你妈想她了?平日里一整日见不着你爹,也不见你这样。”
王熙凤白他一眼,“你这是喝哪缸子醋。”忙起身从奶娘手上接过儿子,细细打量着。
堇哥儿已经快半岁了,开始认人了,嘴里也冒出了两颗乳牙尖尖,不断吐着泡泡,咦咦啊啊的。贾琏嘻嘻一笑,也不回嘴。看了母子俩个许久,心里愈发的踏实,感慨道,“有时想起你进门之前的日子,再想想今朝,真真是如梦一般。”
王熙凤不知他哪根筋不对,忽然就要文艺范起来了,想他平日里也不是个多心的,便也不曾多想。只拿着凤眼儿扫他一眼,笑盈盈道,“二爷可是想同宝玉一般,赋诗一首。”
贾琏一时噎住,讪笑道,“哪里做得来什么湿啊干的,偏你当堇哥儿面来揭短。”
“噗呲,”王熙凤忍不住笑,也不回他,只对堇哥儿道,“堇哥儿,人各有所长,你父亲虽不是做诗人的料,却也是有许多好处的,比那会做诗的强上百倍千倍。你万不能因着他学问不好便瞧不上自个儿的爹爹。”
贾琏听罢这话,无奈笑笑,也不知媳妇儿这话到底夸他还是损他。
王熙凤也不敢多逗弄堇哥儿恐他走了觉,半夜里睡不着折腾人。便问了奶娘可是预备添些辅食了,因着王熙凤坚持要让巧姐提前加辅食,所以一岁两个月就断了奶,其时贾琏正在外任,太太邢氏不在,贾琏见巧姐身子倒算十分康健,也不十分劝她。
奶娘回说这两日只加了些蛋黄羹,看哥儿吃得挺香,先就这么吃着,待再大一些了再加些旁的。说罢王熙凤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近九点,便叫了奶娘抱着堇哥儿下去歇着了。
贾琏与王熙凤二人又闲话一阵,便早早歇下了。睡前王熙凤也在想,何止是贾琏如同做梦一般,她到现在了偶尔都会在晨起时发愣,这到底是一场梦境还是旁的。不过片刻她便清醒过来,她已经到这了。贾琏是她的丈夫,巧姐和堇哥都是她的孩子,会叫她娘亲,会爬、会笑,闹着不肯吃不喜欢的东西……
第二日清早,贾琏与王熙凤相继起了床,贾琏因着要上值,与王熙凤一道用了些早饭便去了衙里,王熙凤便抱了堇哥儿去了太太房里。
因着昨日睡得稍晚了些,堇哥儿略有些迷糊,王熙凤索性叫了奶娘直接抱去巧姐屋里,叫他与姐姐一道睡。
待太太用传了早饭,王熙凤这才叫人去将巧姐与堇哥儿唤了起来,陪着太太邢氏与巧姐一道用了饭,这才往荣禧堂老太太那边请安去。
到得老太太院里,只见外头琥珀正低声训斥小丫头,“一点子眼色也没有,成日间心不知野哪里去了,老太太有几日不曾歇好了,今日好容易才多睡会子安稳觉,你就没个轻重。”
小丫头一脸委屈,双眼含泪,也不敢辨白,只道,“好姐姐,草儿知道错了。”
邢氏冷眼瞧着,也不欲管,王熙凤轻轻笑道,“琥珀,莫不是老太太还在安睡?”
琥珀这时方睡着王熙凤并大太太邢氏一串子人,立时收了冷脸笑道,“哟!大太太二奶奶来了,可不是嘛,老太太这两日走了觉,好不容易睡安生了些,这小丫头在外头没轻没重的,我恐她扰了老太太,这才出来说她两句。”
王熙凤道,“知你心善,原是为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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