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儿,“你方才一进门我便知道了,你这是又偏了太太的好东西了。”又转头向婆婆邢氏道,“太太可是偏了心了,竟拿这等上好的苏缎给巧姐做褂子,瞧这针线,怕不是府里针线上的手艺罢?”
“奶奶可真真是识货的人了,咱们府上这针线房,平日里不过做些咱们下人的四季衣裳,主子们的大多另有人做,太太心疼大姐儿,特特吩咐老婆子,说是这等料子必是要拿到外头锦绣堂去做的,那里绣娘的手艺,才不白费了这等料子,做得了衣裳,穿到小姐身上才最相衬。这不,费了几日功夫终是得了,昨儿个绣坊才送了来。”王善保家的见自家太太只笑不答,可不想错过这表功的机会,遂满脸堆了笑,替自家太太答道。
“哟!还有这般故事!”王熙凤倒有些子意外,忙推了巧姐,“巧儿还不去谢过你太太!”巧姐行礼谢过邢氏,又被邢氏搂在怀里不放。王熙凤笑道,“媳妇也谢过太太!巧儿能得太太这般疼爱,也是她的造化。巧姐在太太身边,可要替你父亲和我好好尽孝,可记下了?”
巧姐向来温婉,只轻轻点头应了,小脸儿有些泛红倚在邢氏怀里。
王熙凤略坐过一回,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方才与婆婆并巧姐一道,往正院里给老太太请安去了。
老太太院里正热闹着,几个丫头们凑成一桌陪着打叶子牌,宝玉早早去了学里,姑娘们跟着家里请的先生上学并不在。王熙凤略坐了一回,陪说了些笑话儿,便与邢夫人携姐儿回了东院。
王熙凤虽一直想接了巧姐回来住,到底事赶事的,也没个机会。估摸着这几日里怕是又要闹腾起来,索性便没再提起这话,心里思量着,待得晚些时贾琏下值回来,与他商定了再说。
虽贾琏再三说了不叫她操心,只是她心里到底存不住事儿,且这一停若处置得不妥当,可说是后患无穷,想到这里便索性使人唤了青儿来。
“奶奶。”青儿面有惴色,举止到还算稳重,这两日王熙凤体谅她受了惊吓,凡有差使,也只叫丰儿并小红几个,并不叫她出内院。不过眼下瞧着,那桩子事儿一日不了结,她怕是一日都不能安生了。想到这头,心里头愈发恨起那小子来。
长长的叹息一声,到底怪不得青儿,只是眼下还是要用她。“小红你到外头守着,我与青儿说几句体已话儿。”
小红笑着应声下去了,屋里便只得王熙凤与青儿两个,“青儿这两日可好些了不曾?”王熙凤说罢又指了指眼前的杌子,“坐罢!这几日我怜你吃了惊吓,跟小紫小红她们叮嘱了一回,但凡有差使,只叫她们自己办了去,让你歇上两日。”
青儿听罢,立时红了眼圈,“奶奶心慈,都怪青儿不中用,叫奶奶担心。”
“说这些虚话做甚!”王熙凤摆摆手,“我思量了几日,这事儿索性急不来,眼下他还寻不到我这头来,你也还算稳当。只这事儿到底是个祸头,指不定哪一日发作了,连我与二爷也脱不了干系。”愈说心里愈是愤恨,一掌拍在几上,手上玉镯叮咚作响,“真真作孽,我恨不能提刀将那人剁了,倘这事儿不与我们相干,我是连眼都不屑往那边斜上一回的,没的脏了我的眼!”
“奶奶仔细手疼!”青儿本就心中愧悔不已,眼见主子激怒,恐她伤了自个儿的手,忙起身一步上前,拿了帕子垫着,将王熙凤的手捧上细细瞧了一回,再止不住泪。“奶奶莫要气了,都是青儿的错。”
“哪里就是你的错,只怪你主子我平日里太过和善,叫底下人也不把你们当回事,以为我是那好拿捏的主儿。”王熙凤顺手拉着青儿在自己身前的榻下坐下来,“他们可是错了主意!今儿是你被算计了,倘我不打回去,转天小紫小红他们,一体的都逃不过。”说罢拍了拍青儿,“你且放心,今日既叫你来,便是有了门路。只这事儿到底出在你身上,这差使也只得你去做了。”
青儿到底跟了王熙凤几年,自然懂自家主子的意思,“奶奶只管吩咐,奴婢心里头,倒是气恨倒多过了惧怕,这两日反复思量,到底应了主子那句话,不过是平日里太过和善叫人觉得我可欺罢了。”
王熙凤赞许的点点头,“是了,咱们娘俩既想到了一处,那这事儿便好办多了。”握着青儿的手稍稍用力,“你且放心,我定不会叫你没了结果,我的大丫头,旁人便是要算计,也要掂量掂量,看我是不是能剐下他一层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