髅军团,快速布阵。
上官莺冷目一凝,饶是她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亲眼看见那穿着熟悉的盔甲、拿着垂有上官家武将特有的剑穗时,喉头仍是一苦。
凤惜观主阵,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帘,顿觉十分畅快,冷声道,“上官莺,那是你上官家的祖先,你若斩了他们的骨骸,那便是对祖宗不敬,是要受天谴的!哈哈,你有本事,就斩了他们啊!”
枯骨大阵启动速度相当之快,上官莺所带的千人士兵尽被包围其中。
一张张血气方刚的男儿面孔此时都是涨红,却独独没有对鬼神的恐惧,只有无尽的愤怒。
凤惜此举,太卑鄙!
世人皆知,北国天下,是上官一族男儿用数年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不惜马革裹尸而奠定。
上官一族的将军,哪怕是与之交战的敌国将军,也是为之钦佩的,更别提天下黎明百姓。
可是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见,那立下绝世功勋的忠臣尸骨不能入土!
他们看见,那些忠臣的尸骸成了那无耻帝王残杀忠臣后人的工具!
他们看见,那凤惜生生将忠臣后人逼到了最绝望的境地!
“杀!”
那充满杀气的喊杀声,不知是从谁喉头吼出,却是一吼百应!
“杀!”
兵戈骤响,那被精选而出的身形灵活的士兵将耳朵塞住,持着利器,宛若一支利箭直奔骷髅大军而出。
上官莺蒙上眼睛,于那祖先的骷髅持剑而刺时跪下,“上官莺无能,恳请原谅!”
哧的一声!
那骷髅的利剑深刺入上官莺的右臂,上官莺不躲,整整磕了三个响头,在那骷髅手中长剑再至之时,自她身体忽亮起万丈红光。
铮!
一声清鸣!
凤惜双目一凝,皱眉看去。
上官莺手骤然伸出,白玉般的手将那宛若被燃烧的烈火包围的长剑握在手里,一声清喝自喉咙出,双眸再次睁开时已经是如火般的艳红色。她身形快如闪电,只是片刻便避开骷髅的攻击,旋身一挥,血色红莲妖娆浴血而绽,吞噬枯骨一大片!
妖孽!
凤惜一手重拍在虚空,凝神再看去。
上官莺心中杂念在伤口匆忙间止血疼痛中除尽,血煞长剑和她心意相同,身怀三种绝世剑法剑法的她所向披靡,那浴血红莲所至之处枯骨无存,纵使枯骨大阵变幻无常,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真是拼一人之力,如虎窜羊群。
不能再这样下去!
凤惜眼看着她处处都在破坏阵法,大惊之下根本维持不了常色,从那高高的瞭望台跃下,祭出自己的长剑,硬是和她拼杀上佣兵少主混都市!
上官莺赤红色的眸子血色光芒一闪,惊人的杀气瞬间从周身迸发,和着血煞剑的强悍煞气,祭出凌厉剑招,直逼向凤惜。
凤惜不敢大意,避开她一剑之击后,反手握剑,直刺向上官莺的胸膛!
上官莺冷哼一声,长剑挽起艳红剑花,在空中幻成猛虎之形,直迎上凤惜这一击。
若是此刻赫连朗看见必然心惊,他剑法中的冷寒,上官莺将之发挥了十成不说,还把威力扩大到一个让人恐惧的地步。
凤惜倒抽一口凉气,身形急退,险避开那猛虎时,也再不藏私,将自己最强的剑法使了出来。
他尸体千年不腐,又再复活,身体刀剑不入,起初他是想试上官莺的本事才藏私,却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眼前的上官莺不论武功还是剑法都到了顶尖的地步,简直可怕!
幸而她还未彻底成长起来,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现在不除,还等何时?
凤惜一眼就看出上官莺的真实岁数,才做了此判断,但是他却不知道,上官莺是再活之人。
这一个错误,足以让他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
在那猛虎再次袭来时,凤惜较之先前凌厉三倍的剑招快速祭出。
上官莺眼眸掠过一抹疯狂之色,不但不躲,反而是生生接了这一招。
‘砰’
一声巨大的轰响,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两道白光如利铲,所到之处地面被铲出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灰土,扬起千丈高,纷纷落落的泥雨不论是打在骷髅身上还是厮杀的将士身上,都是致命的打击。
“呕!”
跌倒在地的上官莺手按住胸膛,一口热血猛地自喉头喷出,面色骤然煞白。
而远处的凤惜也未好到哪里去,巨大的冲击力虽未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口,但是骨节之间的喀嚓声却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但,不能退!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上官莺,也拄着长剑,从地上站了起来。
“凤惜,再来!”
凤惜一咬牙关,凌空而来,再出招数。
上官莺飞身而起迎上,血煞剑剑身如火,携风雷之怒势,带狂潮万钧之力直击向凤惜。
强于强的碰撞,在他们周边圈出一个巨大的战斗圈子,泥土拔地而起,又于空中宛若暴雨坠下。
“呕。”
“嗯。”
两人都强行抑制身体的痛楚,拼死搏杀,于空中变化一个又一个并不绚烂,却充满杀意的招式。
他们战斗正酣,谁也不肯让谁,激烈的搏杀里,上官莺身上多处受伤,而凤惜也没讨到好处,他肉身硬如铁,却被上官莺手上那血煞剑生生削掉肉去,内力消耗之严重前所未有。
“杀!”身体的疼痛更刺激了上官莺的血性,又一狠招祭出时,仰头,一声如狼般的嚎叫,溢出喉咙妖道霹雳。
“嗷!”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
先是一声,后是数声相喝,最后是哪气震山河的嚎叫,那是狼王,血颜狼王之威!
凤惜脸色骤变,瞬间窥破上官莺的盘算,大惊之下就要撤退。
上官莺岂肯让他退下,手上招式越发狠辣,不再防守,一味攻击。
凤惜逃避不开,咬牙应战,他们于空中战成一团。
而地面,当那激烈拼杀的将士们看见那一身皮毛艳红如血的血颜狼时,整齐一致的疾速退下。
“嗷!”
焰一声长嚎,数万血颜狼齐声以应后,张开那血盆大嘴,露出它们早已磨得锋利的犬牙,狂猛扑向那数不尽的骷髅。
那是摧枯拉朽的战斗,血颜狼之犬齿比那剑刃锋利不止十倍,而那些骷髅又没有自主意识,在主阵者都自身难保时哪里有本事逃离,枯骨幻阵阴风渐渐的停了,那一声声哭丧般的哭声,也越来越小了。
“上官莺,我到底小看了你!”
凤惜忍着一边耳朵被削之痛,纵身逃离,而随着他的动作,那枯骨幻阵里的骷髅一个个的都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撤离。
“别追!”
上官莺清声制止了焰追击的行为,忍痛从高空掠下,搂住焰的脖子,“带我回去。”
威风凛凛的焰顿时化身温柔的爱宠,舌头舔了舔她受伤的脸庞,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
“军师!”
“军师!”
当上官莺带着得胜的百名将士和血颜狼们归来时,留在营帐里的将士们皆是围拢了来。
“枯骨幻阵,不过如此。”
看着一张张写满担忧的面孔,上官莺浅浅一笑,坐于焰的背脊,“明日我会将改进后的作战计划列出,你们先按照旧的方式训练。”
众将士还想说什么,却被月倾邪制止,“军师现在需要休息。”
一句话,将众将士到嘴边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上官莺朝他感激一笑,贴着焰的耳朵耳语一声,由着它慢慢将她驮着回去。
“少主想是受了极严重的伤,这样,我去准备热水,你去唤拾一姑娘过来。”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连婆婆皱眉对巧儿道,巧儿乖巧的应一声,两人分头而去。
……
事实确实如连婆婆担心的那般,上官莺在与凤惜拼杀中不但外伤严重,肺腑也受了一定程度的创伤。幸而连婆婆反应快叫来了拾一诊治,否则要是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下去吧!”
深夜,一直坚持陪着上官莺的的拓跋玄渊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挥挥示意闲杂人等离去。
“是。”
一干奴婢退下后,拓跋玄渊低下头,看着那一张惨白的容颜,心一阵阵的疼痛侯府嫡女。
“夫人,如果我能在军事上有所作为,你是不是就不必这么拼命了?”
想着,也轻问了出来。
只是他心里何尝没有答案,在她致力军事时,唯有他才能担当起治国安民的大任。
有些想法,终究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这一刻,他多么痛恨自己的无力。
“尺有所长,存……寸有所短,夫君,不必苛责自己。”
“夫人!”拓跋玄渊探入被中握住她的手,欢喜的声音听着有些颤意,“你可终于醒了。”
上官莺缓缓睁开眸子,虚弱至极的面孔上绽出一朵笑容来,“我还好。”
“受这么重的伤,哪里好了!”拓跋玄渊语带哽咽,“战场刀剑无眼,你功夫那般好,怎地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越说,就越是生气,“你看看你,哪一次从战场退下来,不是一身伤的?”
上官莺眨眨眼睛,却没有跟他争辩的力气,“我累了,陪我睡会儿。”
那细弱的声音宛若猫儿轻呼,娇软而无力。
拓跋玄渊立时就忘了自己在生气,万分怜惜的将她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上官莺脸儿蹭了蹭他那近在咫尺的胸膛,满足一笑,缓缓阖上眸子。
极冷、那样的感觉就仿若一脚踏空坠入了那冰窟里。
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
“冷……好冷……”
半夜时,拓跋玄渊猛然惊醒,立即低头看怀中人。
瞬间,双眸瞠大!
她孱弱的身体不停的打着哆嗦,面上、眉宇间都凝上一层寒霜,好像被抛入了冬日的雪地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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