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来,一炷香时候就能到。皇帝再打帘的时候素以已经不见了,他在海子边上安排了人送她,这会儿大概快到家了吧!
他心里装着事,又是和众臣工同行,好歹要按捺住。下辇的时候恩佑上来接应,高举着两手审慎小心的样子,看着和以往大不相同。皇帝猜忌他,搭着他的胳膊,手上使了点劲儿,“鹰好不好?”
小公爷被皇上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有点懵,“回主子话,鹰能吃能睡,天天儿睡到日上三竿,一顿八两肉,好着呢全能煞星!”
谁问鹰吃喝拉撒睡?正常人熬鹰驯鹰,看鹰张一回翅能逮几只黄羊。他倒好,把鸟当黄狗养,这么下去熬它干什么?熬成了不还是只孬鸟,就和他一样!
皇帝越发不待见他,看他不用正眼瞧,眼梢上拐一下,哼了声道,“旨意接着了?”
小公爷向上觑觑,万岁爷心里现在不定怎么恨他呢,他死也不能表现出高兴劲儿来。虽然昨儿半夜接了懿旨笑得嘴角咧到耳朵根,虽然光膀子在院子里跳了半天锅庄,这些都不能叫万岁爷知道,知道了非活踹死他不可!
他赔着小心一躬身子,比较平静的应了个是,“昨儿夜里接了旨,我额涅设香案把旨供起来了,今儿天一亮去了广济寺,说是烧香还愿去了。”
皇帝没再说话,抬腿迈进了九经三事殿。
太上皇穿着石青团龙吉服,高高端坐着受皇帝和众臣叩拜。官样文章不能少,和几个老臣互问候,谈养生。他的立场就是全力扶植皇帝,殿里倒弄得像茶馆,高高挂了块牌子,上面写着“不问国事”。毕竟是开国皇帝,知道权利集中的重要性。既然从御座上走了下来,就该把一切全部交给儿子。皇帝年纪不小了,没有不能应对的政务。他真要恋栈,当初就不会盛年禅位。
“朕在园子里有时也无聊,先前提拔的老臣,卢绰、陈蕴锡、富奇……你们得了闲儿也可进园子来陪朕说说话。朕爱听坊间笑话,也带些进来说给朕听。”太上皇笑着,复起身朝北边指了指,“今年新修的观澜榭景色很不错,叫弘巽领你们随意走走散散,等膳齐了再过瑞景轩不迟。”又对皇帝一笑,“咱们父子上澹宁居,你陪朕下两盘棋。”
皇帝躬身应个是,上前搀扶着往东边去了。父子两代君王在甬道上缓缓的踱,天上太阳淡淡的,照着脸有细微的一点暖意。皇帝看了太上皇一眼,“阿玛,儿子有件事要向阿玛请教。”
太上皇唔了声,“你说。”
“阿玛才刚说要下棋,儿子想起冬至那天接的一封折子。认真说,是扬州盐道小吏们上的请安折子。旁的没什么,里头附了张陈条,儿子看了很心惊。”皇帝顿了顿,看太上皇脸色,果然见他拢起了眉头。
“左不过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太上皇哂道,“朕在位时,最痛恨的就是这类收刮民脂民膏的贼人。越贪越要贪,胆子跟着胃口水涨船高,你就是把国库送给他,他也敢笑纳。说说吧,这回又是谁?”
“陈条是盐运使阿林阿山过八月十五收的瓜敬礼单,光是上了色的黄金象棋就有二十副,更别提什么珊瑚树、象牙雕了。”皇帝向上拱了拱手,“阿玛,儿子这两年励精图治,对这上头抓得尤其严,立志要竖起这根幡来,却一次又一次被宗亲的不入流弄个倒噎气。儿子心里的愤恨无处可说,又不能向太皇太后倾诉,只有来问皇阿玛的意思。”
阿林阿山是太皇太后的娘家兄弟,朝廷专派往江南督察盐道,太上皇手上御封的二品大员。果然人经不起浸淫,每天手里上千万的银钱来往,能守得两袖清风太难太难。太上皇长吁了口气,语带调侃的说,“上回的继善是你舅舅,这回的阿林阿山是我舅舅,真给朕长脸啊!”语罢咬紧了后槽牙道,“他们不怕蛀空我大英根基,咱们又何须念骨肉亲情!不论何时你都给朕记住,你是皇帝,担负整个国家的兴亡。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那些无关痛痒的外戚!”
皇帝有了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应道,“皇父的教诲儿子不敢忘,只是事关塔喇氏,儿子唯恐处理不当,折了老佛爷的脸面。”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照着祖制办,太皇太后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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