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平时总是气朱雀,总说她生气的样子“好玩儿”,但这一次她却大声赞扬她,倒令朱雀有些不适应。唐非感激地看向朱雀,她依然戴着面纱,在轻功登峰造极的锦瑟的携带下后退极快,看不清表情,唐非不禁有些怅惘,然、瞬间的怅惘之余唐非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锦瑟这一脚可是够狠的,那几根裂纹的肋骨这回可是真断了。”他又由肋骨想到想起西风,对她方才那副杀人魔的样子仍然心有余悸,可是,望向西风的视线却被两个巨大的雪球阻挡了,一个雪球后面有个隆隆的声音道:“老太婆,要撞咯!”另一个雪球后面应声道:“砰!”两个声音虽苍老,却是底气充足,丝毫不费力的样子。
“好硬朗的老……”唐非还未来的及惊叹完,那两个巨球已然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刚好夹住冰魄绫绡,拦住来自西风的那团白光。
唐非身在半空飞驰、锦瑟保护朱雀后闪、玄武和白虎将雪球推出后刚好借反冲力退开,在那一眨眼的瞬间里,他们同时看到那两个直径数丈的大雪球在与西风发动的强光碰撞之后,转眼融化、蒸腾,消散殆尽,热浪涌上高空,在碧蓝如洗的苍穹下幻化成一弯光彩夺目的虹。
然,这一切却是无声的,不仅没有“砰”,连“嘶”也微乎其微。那不是激撞或抵挡,而是,雷霆的覆盖,魔王的君临,力量悬殊的湮没与被湮没。
西风的《魔临天下》第一招――雷覆!以如此惊艳而惨烈的方式,第一次公之于天下。
唐非霎时感到天寒地冻、冷彻骨髓的恐惧,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唐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许在那个细雪纷飞的初冬的夜晚,唐然的整个身体也伴着那微小的雪花弥散了。
“哥,原来你是死在如此强大的人的手里。”唐非在心里道,“作为一个靠杀戮谋生的绝顶武者,以这样的方式来清洗你每一寸都沾染过陌生人鲜血的身体,也许再圆满不过了。”
唐非沉痛地闭上双眼,给哥哥报仇的事,他拼过命了,然后失败了。其实,唐然,这个他最重要的亲人,最慈爱无私的兄长,在猎物面前又是怎样一副残忍与卑鄙的姿态,唐非是知道的。他从来都知道,只是不愿正视。他宁愿像童年时那样,坚定的认为哥哥是天下最仁义的人。
决斗结束了。唐非输了,并且活着。
但,西风停不下来。灵力在血脉中汹涌,不断地自手心涌出,仿佛要连同她自己的生命一起,要把她目力能及的一切生灵带进地狱。
冰魄绫绡上又觉醒了耀眼的光芒,邪恶的灵魂在西风体内膨胀,他残忍而亢奋地叫道:“杀――杀――杀――”
药酒的效果逐渐衰弱,西风的整个身体自内而外剧烈地疼痛起来,然而,那股邪恶的力量依然催促着她:“杀――杀――杀――”
“杀上去啊!”白桦林里终于爆发出蓄谋已久的暴动,他们呐喊着:“趁现在,杀掉西风!”
霎时间,各种各样的暗器、毒物一股脑地朝西风飞来。
“杀啊!杀啊!抹杀逍遥邪教,光耀水月仙宫!”
西风冷冷一笑:“水月宫,你们果然是不肯善罢甘休!”
杀罢,杀罢!不同的杀声在西风脑海中此起彼伏,她真的停不下来,她也不想停下来。既然这双苍白的手,其实早已沾染了无尽的鲜血;既然她这样一个为“护”而生的盾,却最终变成了专司杀戮的凶器。罪孽深重的人啊,原就不该渴望什么救赎。莫不如、连同这强大到恐怖身体,也一并杀了罢!
由于身体里另一个灵魂对精神的蛊惑,西风居然萌生了无比强烈的自残**。
――也许,只有西风的身体崩溃了,那个客居的灵魂才能获得真正的解放吧?
西风无意识地杀,先是那些发起暴动的人们,后来也有纯属观热闹的无辜性命,甚至、逍遥神教的教徒。
雪千寻心如刀割,欲哭无泪,西风,你这是什么样子?浑身是血,像个恶魔。
“千寻――!”雪千寻忽然竭力唤道:“你快回来!我要你回到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