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到户部来,不管他乐不乐意,但是他实在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方。他并没有面上显得那么宠辱不惊,虽然面上依旧平和,但背后的冷汗已经渐渐浸湿了里衫。他忍不住抬眼偷偷看了眼百官前列的面无表情的水浮,心道,自己跟这些权谋中长大的皇子相比,果然还是道行不够。
待出了宜德殿,有不少人来同他说恭喜。林沫坦然受了,他本以为水浮会过来同他说几句,谁知水浮面无表情地走了――他还要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今儿个和惠大长公主也在,几个皇子都需要去露个脸。
倒是水溶,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林沫想起,如今水溶也是个成了亲的人了。北静王妃过门那天的排场挺大的,水溶不顾郡王之尊亲自扶王妃下轿,给足了周家的里子面子,叫不少人不由得怀疑,这王爷多年未娶,也许就是等的周姑娘?一时之间,京里头贵妇们对周荟无不又嫉妒又羡慕。
“王爷大喜。”他道喜。水溶大婚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家里祭奠林海,并不曾去,不过叫家人去送了份厚礼。
水溶一敛眉,想起那日洞房中,美丽的新娘盈盈一拜:“多谢王爷。”
他不知所措:“我,我当真非良配。”
“对于我来说,王爷予我尊重,这就足够。若是王爷可怜我,我求一子。若是王爷不愿・・・・・・”
他娶了一个在家里不受重视的、已经不再年轻的女子回来。这个女子和他一样的种种无奈不甘,已经被不甘把那世俗要求的腼腆害羞给压下了,只为了能过得好一些。他没有办法说其他的话,而第一次这般地痛恨自己的非同常人的爱好。
“多谢泰隐的良药。”他思忖着道,“若是还有・・・・・・”
“用多了伤身。”林沫打断他,“王爷何必勉强自己做不乐意的事情。”
“很多时候,我们的不乐意,是别人求了一辈子的东西。”水溶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也许林沫一开始就把他看得太透彻,所以坦白时他并不觉得羞赧恼怒和难以启齿,“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但偶尔也做点好事积点德吧。要麻烦泰隐了。”
林沫和他走了一段,却见到一个太监匆匆而来:“靖远侯留步。和惠大长公主宣召。”
林沫自然是见过和惠公主的――林清没过世前,每逢公主过寿,师娘都会带他前去道贺。印象中的公主总是被女官们环绕着,锦衣华服,玉冠精致而华美,保养得极好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因为太温和了,留在他脑海里的只有那尖尖的纯金做的护甲。
公主年纪已长,份位又高,避讳少了许多。可是林沫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对劲,这怎么像是往内殿去了?不合礼数吧?扭过头,水溶还站在原处,冲他笑了一笑。
今天林沫难得见到身边没有太多人的和惠大长公主。她穿着也比在山东时瞧见的要家常一些。然而瞧着却有些憔悴。
林沫上前恭敬地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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