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
周庭不咸不淡的对他们回礼,缓缓向兵部外面走去。
平日里他还会面带笑容,今日心情不佳,一路都板着一张脸。
衙门的事情一切顺利,据说兵部右郎中要调去军中了,侍郎大人透露,他有希望接替空出来的位置。
虽然官职没有提升,但兵部司是主司,相比于驾部郎中,兵部郎中无疑具有更远大的前途。
可家里的事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家中妻妾不和,他本来就烦,儿子还要添乱,他忍不住对他动了家法。
事后想想其实也很后悔,周玉好不容易才浪子回头,他实在不应该打他的。
万一他又变回了从前,可就悔之晚矣了。
他决定回去以后,好好训斥一下二房,让她不要总是和夫人争,自己之前对她,确实是太过纵容了。
周庭快要走出兵部衙门时,放衙的钟声还没有敲响。
他提前了两刻钟回去。
可别小看这两刻钟,若是等到放衙之后再走,赶上大部分官员回家的时间,这条路会被马车轿子堵的水泄不通,至少要在路上多走半个时辰。
甚至于,再晚一刻钟,都会遇到和他抱着同样想法,提前离开的官员。
虽说这算早退,被御史台或者大理寺的官员抓到,会被扣俸禄和关禁闭反省。
但那只是法理上,情理上,各大衙门,有太多官员迟到早退了,他们根本管不过来,除非有人刻意针对他。
周庭走出兵部衙门,正打算上轿,忽然被两道人影拦住。
其中一位脸型方正的男子问道:“周大人,还没放衙,您这是去哪里?”
周庭看着两人,心中咯噔一下,大脑飞速运转,说道:“本官要去太仆寺核对一下上个月折损马匹的数量,两位大人有事吗?”
虽说他在下衙之前走出了兵部衙门,但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是回家还是去别的官衙走动?
一位面容清癯的男子说道:“周大人去太仆寺,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大理寺接到举报,有人匿名检举周大人每日上衙早退,经大理寺核实,确有此事,周大人,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庭心下一惊,大理寺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自己。
这么多人迟到早退,为什么不抓别人,偏偏抓他?
到底是谁举报的他?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职方郎中和库部郎中,兵部右郎中之位即将空缺,整个兵部,只有他们能和自己争。
但那两人,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条罪名就能扳倒自己吧?
以前周庭还挺畏惧大理寺的。
但如今,听说周玉和大理寺卿李大人的儿子走的很近,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即便他去了大理寺,也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大理寺的马车,停在了兵部衙门前。
周庭上了车,马车缓缓向大理寺驶去。
兵部门口,两道刚刚迈出衙门门槛的脚,又收了回去。
两位兵部官员满面震惊。
周大人因为早退两刻钟,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
本来也正打算早退的他们,立刻回到了官衙,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装模作样的整理卷宗。
兵部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兵部。
这一日,兵部尚书不在,两位侍郎,在放衙的钟声响起后一刻钟,才离开了衙门。
而兵部其他官员,又多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提心吊胆的离去。
此时,驾部郎中周庭,已经来到了大理寺。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站在大理寺门口的一道身影,他的表情微微一愣。
周玉挺直腰杆站在那里,平静的开口道:“爹。”
周庭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是伱?”
周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他也没打算瞒着。
他就是要让父亲知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周玉了。
他有决心,也有能力维护好母亲。
这一路上,周庭已经将毕生的仇人都想了个遍,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将他举报到了大理寺。
他脸上露出暴怒之色,猛然抬起手:“你个逆子!”
周玉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巴掌的准备。
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传来痛觉。
周庭的手掌并没有落在周玉的脸上,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好好好,很好……”
说完,他没有再理会周玉,大步向大理寺走去。
反倒是周玉看着父亲大笑而去的身影,怔了怔之后,脸上露出震惊和担忧的表情。
父亲不会是被他气傻了吧?
周庭其实并没有生气。
在看到周玉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被亲儿子举报到大理寺,他并不感觉到愤怒,而是开心。
无比的开心。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一个名字,不知令多少官员闻风丧胆,朝中四品以下的官员,大理寺想抓就抓,想放就放,有几个人能指使大理寺的人做事?
两个月前,他绝对想不到,周玉竟然能和大理寺卿的儿子成为朋友。
这小子,终于出息了。
他不用再担心周家后继无人。
这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
宋府,李诺在静静的等待。
周家父子的事情,他没有直接参与。
为周玉安排妥当了一切,他就回来了,正在陪慕儿玩五子棋。
某一刻,法典上的数字微微波动了一下。
他的寿命又增加了三天。
对于朝中官员来说,迟到早退是小罪,和逛青楼差不多,最多罚点俸禄,关上一天自省。
在抓他之前,李诺就知道怎么判了。
太乐令刘商正七品,驾部郎中正五品,差不多的罪名,驾部郎中加的更多,合情合理。
但李诺还是愣在了那里,脸上的表情极其意外。
法典的变化,不止寿命数字。
法典之上,还多了一页画像。
正是李诺见过一次的,驾部郎中的画像。
周玉的父亲,竟然有被法典认可的特长……
李诺听周玉说过,他的父亲,二十多年前,曾经是那一届科举的御科状元。
但李诺当时没有多想。
就算他当年的御科很强,但都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年的本领能剩下多少?
刘商才考完三年,连法典都不认可了,更何况是二十多年。
为了验证驾部郎中的特长到底是不是御科,李诺连棋都不和慕儿下了,匆匆出门,当他的手摸到马车的那一刻,心中立刻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一种熟悉的奇异感觉。
吴管家正要问少爷去哪里,李诺忽然道:“你坐车里,我来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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