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记忆是跟着蓝发的倨傲男人告别了傻小子亚当,然后由于挑衅了洁癖者的忍耐极限,被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疼痛加倍剧烈,导致他忍受不了最后晕了过去。
然后就是现在,他醒了。
面前是一个色素浅淡稀薄得好像要融进空气里的人。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消瘦孱弱,但是那瞳仁近乎透明的眼睛里有着不容忽视的智慧。这个人浑身弥漫着仅有经过万事万物细心雕琢才有可能拥有的睿智魅力。那双空灵的眼睛注视着他,这个人以包容而令人安心的声音说道:“你好,我是耶和华。”
“你好,我是贝利亚。”
这位上帝无动于衷。
他轻笑着用手撑住面颊:“我是撒旦?”
“外来者,”耶和华轻轻摇头,“这是我对你所知的极限。”
伊甸园中以自有永有的智慧为名的全知者认了输,却并不显得狼狈与懊恼,这位智者的目光中闪动着一种他所不能解读的强烈情感,浓烈得仿佛要给那双无色的眼睛染上颜色火血。然而这种剧烈的情绪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令他几乎以为是光在那双眼睛里留下的错觉。
“你知道我,呵……乌有之王?”
“不要以你的过去我的未来来询问我,我只是现时的智者,不是日后的先知。”
一个被取了贝利亚这样名字的人总会在内心隐约排斥上帝。他耸耸肩,想要支撑起身体但是无奈浑身脱力。
耶和华向他伸出消瘦得几乎仅剩苍白骨节的手,将他扶起来,还细心地在他背后塞了一只——毛茸茸会动的生物?
“你还感觉疼痛吗?”耶和华又坐回了他自己的椅子上,就像那些简单的动作消耗完了他的力气一样。但他的坐姿笔直,清瘦的手搭在膝盖上,并不显得威严,却有一种令人心生敬意的气度。
“可以忍受。”
“我不知道你为何前来——”
“被人送来找一样东西。”
耶和华对他并不友善的打断报以笑意:“也不知道你如何——”
“我也不知道。跨过了一扇门。”
耶和华凝视了他一会儿,又说道:“你们称为灵魂的本我在我们眼中并不构成单一。它拥有代表在世界存在的位格,这是力量在生命中循环的通道;拥有力量——我们体内所蕴含的自然与永恒之力在位格中循环成为独有的力量,你见过天空之主,他的力量即是天空;拥有精神,是记忆情绪思维,最能够证明自己的东西。你的身上,这几样东西里面,有的并不属于你,有的缺失,有的纷乱无续。可以告诉我吗?我想帮你,梅利思安。”
梅利思安……
他抬起眼睛。
耶和华的视线洞悉而真挚,有种包容的力量,令人觉得可靠安全。
“梅利思安,”他说,“那不是我。”
“人只有通过镜子才能看清自己,但经过镜子这样媒介,人的眼睛所看见的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但他人却不同。我看见你,属于水的生灵,你即是梅利思安,这个名字深烙在你的灵魂上。你也喜爱梅利思安这个名字。”耶和华又向他伸出手,那只手在他的胸口贴合,“你认为自己缺失情感,你自称空心人,无价值的贝利亚,不该存在的无名氏。你的胸腔确实空洞沉寂,你的心不在这里。但是梅利思安,如果你从不曾有心,从不曾体会情感,那么如此不愿接受梅利思安这个名字的固执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大笑起来。耶和华则安静宽容地看着他。
“在后世人间有一些侍奉你的人,那些神棍不愧是得了你的真传。把语言化作力量,无论多么罪孽的心都得到宽恕。使人动摇,使人相信,使人怀抱死后将得解脱的美梦。但耶和华——你把你的这样力量用在我身上实在太冒险了。——可我又恰好喜欢冒险家与狂赌徒,喜欢尖锐危险的对话。
“耶和华——我不认为自己身有缺憾。因为我虽然能够体会到缺憾这样情感,但这种情感对我来说只是转瞬即逝。就像一个人受了伤,他知道伤口只能带给他一瞬间的疼痛,那么他还有什么必要害怕它?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不知道羞愧、期望、愤恨、嫉妒这样的情感,就没必要像是自暴自弃的争宠孩童那样对贝利亚这个名字念念不忘。我有情感,只是并不长久。所以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情感带给我的欢欣喜悦或者悲愤痛苦都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见到你的时候我感到厌恶,听到你的劝解的时候我会反感,我会产生报复你伤害你的念头,当然也会为这些念头感到羞愧。我看见你的时候,大可以遵从头脑中产生的念头去真的伤害你报复你,毕竟羞愧的情绪带给我的约束也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玉楼春。但我没有那么做——这不是道德,对于我来说是法律。而这项法律是我预备着将来有一天‘梅利思安’回来,无需因我造下的创口而疼痛不已。
“我做着一个随心所欲寻求刺激的人,因为这样的人生对我这只有一瞬情感的人来说最为轻松惬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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