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碧波被那任清凤一双古井般泛着凉气的凤眸看着,到了嘴巴的话,如同骨头卡在了喉咙口,却是左一声咳嗽,右一声咳嗽,就是说不出口。
任清凤也不催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无波无绪,只是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的凉薄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越来越冷,到最后,弄得任碧波都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
倒是任清水眉眼之中软巴巴的看着他,眉如墨画,眼如流波,说不出的乖巧可爱,说不出的精致美丽,无言无语,却说着无尽的乞求,任碧波看着,这心里就软了下来――这是他任家的凤凰啊!
“父亲大人,你这嗓子怎么了?要不,我让人倒杯茶,你端着喝着,顺便听我说说今儿个的事情。”言语十分的动人,语气却凉透人心。
画词忙机灵的满上一杯茶水,送到任碧波的面前。
瞬间,任碧波就吸了一口凉气,咳了两声,干笑了一声,又干笑一声才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不就是我给你五千两银子吗?还不快收起来,五千两银子就到处献宝,还不上人笑话?”
任清凤的目光顿时又冷了上一份,任碧波到底还是选择了任清水,这其实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不是吗?
但为何心底深处,还是感到一痛,任清凤知晓那是本尊的意识,那个可怜的女孩,心中其实对这个所谓的父亲,还是带着一丝期待的,只是这一刻,这渣父却连这点期待都容不下。
任碧波感受着从任清凤传来的寒气,却继续道:“我知道凤儿,你这些年受苦了,可是也不能如此小家气,你怎么说都是我相府的千金,这点银子,岂能让你失了姿态……你母亲说得对,你自幼就失了娘亲,她又忙着家事,疏忽了对你的管教,以至于,你什么事情都敢做,今日你闯下弥天大祸,伤了若昕,却还口口声声狡辩,众目睽睽之下,人证如此之多,你还不肯认罪,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总要给唐家一个交代……”
他直接掠过任清凤所说的疑点,更不提任清凤所说的真相,只是一口附和着李秋华咬定伤人的是任清凤,这是要让她扛起所有的错――毕竟任清水那是天生的凤命,任家日后的飞黄腾达的依靠,而不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所能比的,即使她这些日子已经表现出她的不同,可是和真正的凤凰来说,还是太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的人,向来注定了是要被牺牲的。
任碧波向来喜欢将利益最大化,牺牲一个从来就上不了台面的女儿,又算的了什么――嗯,就是她身边那个从妄心阁带出来的墨色有些难办,不过有墨色在,想必唐家也伤不了任清凤。
只要任清凤还在,他们的血脉之情就还在,日后,他依旧可以摆布她。
若是任清凤知晓他的打算,怕是要长笑起来: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任清水提着的心一放,面上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来――父亲,即使对小贱人上了心,可是在最后时刻,心里疼的人,还是她。
父亲最看重,最护着的人,还是她校园美女同居全文阅读!
果然任清凤长笑了一声,冷寒冻人,她沉凝了一下,就将任碧波心底的打算看的清清楚楚,任碧波果然是渣的彻底,只是可惜啊,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肯轻易受人摆布,轻易吃亏的人。
她给了任碧波一个如高山雪莲的微笑,然后优雅的拍了拍手上的银票,淡淡的说道:“父亲大人……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否则你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我的罪责?你说这五千两银票,我拿出来是炫耀的,呵呵……实在笑掉人大牙了。”
“炫耀?一个相府的千金,需要用五千两的银子来炫耀吗?”任清凤冷笑了起来:“父亲大人,你想护着她,不过很可惜,现在的任清凤再不是那个受了冤屈,还能忍气吞声之人。你不是要护着她吗,我今天就非要将真相说出来不可!我倒要看看,在我面前,你到底能不能护住她!”
“放肆!”李秋华怒喝一声:“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懂规矩,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来人,给我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上二百板子,日后就会安生了。”
众人心中一惊:二百板子,这不就是杖毙的意思吗?任二小姐这等小身板,别说二百板子,就是一百板子下去,只怕就要断了气。
大夫人,这是要打杀了二小姐。
大夫人话音一落,她身后就忽然冒出几个粗使婆子出来,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早做好了准备。
再看二小姐,依旧是黑眼如珠,神情平静,脸上半点神色不怒,却有种不怒而威的华贵之气。
粗使婆子上前就要反剪了任清凤,却被画词一脚踢飞了出去,一个转身,再打飞了两个,重重落在地上,顿时断臂断腿,躺了一地哀嚎,速度之快,气势之勇,手段之毒,顿时让众人傻了眼了。
一个照面,直接将这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解决掉,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就是李秋华也惊呆了,她没有想到任清凤身边的小丫头,居然是这么个狠角色。
倒是任碧波的眉心抽动了一下,却沉着脸,盯着脸色淡然的任清凤,她站在一堆哀嚎的伤残婆子中,面不改色,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眼前的血腥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是一种久经杀戮才会练就的冷漠淡然!
任碧波发现,他这女儿越来越让他好奇了,似乎在她周围遍布了迷雾,每一次,你以为接近了一些,当走近一看,才发现后面的迷雾越发的浓郁。
任清凤稳如泰山,看了眼,一直神色莫测的唐家岭,眼中闪过一道幽光,顿时打消了对他开口的冲动――自从她说了四个破绽之后,这人的激怒的神情就变得有些恍惚。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现象,或许人生处处充满了意外。
任清凤眯了眯双眼,再将目光转向显然有些惊呆,眼神却很狂乱的李秋月。
“唐夫人,你闻闻这银票上可有什么不对?”她很大方的将手中的银票递了一张过去:女子柔弱,为母则刚,这李秋月从来就不是小绵羊。
既然任清水能想到这个法子陷害她,想必这法子应该来自于李家。
任清凤知道,很多大家小姐出嫁,家中都会备些隐蔽的方子,李秋华与李秋月同出李家,想必这东西不会太过陌生。
李秋月一闻,当场色变:“这是蛇床子的味道。”这味道,她母亲让她出嫁前闻了一个月,她就是死,都不会忘记的。
任清凤拍手赞道:“唐夫人果然厉害,这正是蛇床子娼门女侯。”她挑眉,斜睨了一眼面色如雪般的任清水,继续道:“那唐夫人你在花厅的窗前,可看到一株散发出浓郁香气的兰花?”
李秋月猛地站了起来,双目骤然一阵紧缩:“那是依兰花!”
“正是依兰花!”任清凤面色冷凝:“蛇床子与依兰花相容,最是燃情,我是回去后,察觉出自个儿的异状,冲了许久的冷水澡,才将身体中的不适,压了下去。正好我身边的丫头懂些药理,一直琢磨到刚才,才琢磨出一点头绪来。”
她想了一下,推断:“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唐公子是受我所累,这幕后的主使者针对的应该是我,想借唐公子的手,辱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人选就变成了知琴。”
她揉了一下太阳穴,有些不解的语气:“只是我不明白,既然要借唐公子的手辱了我,为何还要嫁祸我,诬陷我伤了唐公子的……子孙根?这说不通啊!”
“有什么说不通的?”李秋月看向李秋华的目光一点一点冰冷下去:“若昕是唐家的独苗,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伤了他的子孙根……我夫妻激怒之下,自然会不假思索的除掉你。”
李秋月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的儿子受的是无妄之灾,比起李秋华那毫无力度的说法,她更相信任清凤的说词,而依兰花与蛇床子,更让她心里的那最后一点狐疑也消失无踪了――这是李家的绝密配方,传女不传儿,在李家女儿出嫁前,家里的当家夫人都会传两贴李家世代相传的秘方――一帖是助情助孕的秘方,正是依兰花和蛇床子,而另一贴秘方,则是绝孕者性命的。
这乃是李家绝密配方,每一个出嫁的女儿都要对着祖宗的牌位发誓,除了日后传给自个儿的女儿,绝不外传。
李秋月此时再想起任清凤在花厅那不用寻常的脸色,更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你也说是你的估计,没凭没据的,不过是你的胡言乱语罢了。”李秋华知道,再让任清凤扯下去,就会将任清水扯出来,也顾不得去哄李秋月,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任清凤这个贱丫头给解决了。
“相爷,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唯恐天下不乱,处心积虑的,想要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她虽然没指名道姓,可是这话里话外,还不都指向我?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她对我不满,连馊饭剩菜都送到我的面前,现在往我身上泼脏水,也不稀奇!”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任碧波一眼,见他神情没有什么异常,才道:“还请相爷给我做主啊!”
任清凤忽然走动了起来,她缓缓地走向李秋华,一步一步,走的异常缓慢,每一步似乎都走在人的心上。
李秋华都觉得心肝颤颤,像是一步切下一寸,头顶上悬着一把利刃,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大夫人,我什么时候指着你了?”任清凤答得干脆:“你这次还真的自作多情了,这事情还真不是你做的。”
见李秋华脸色一松,她冷笑道:“不过,你这样急着往自个儿身上揽,我也理解,你这是母女情深。”
她转头,看着任清水缓缓地说道:“任清水,你还抱着侥幸的心里吗?知琴可是什么都跟我交代了?”
“你……你胡说什么?”任清水的一张脸白的跟纸片儿一样。
“知琴交代了,说是你引得唐公子对我作此龌蹉事情,只是唐公子久等,也不见我来,狭小的洞穴,唐公子一时把持不在,而她又接触过依兰花和蛇床子,所以……谁知道你丧尽天良,恼羞成怒……”她啧啧了两声:“任清水,这鲁国上下谁不说你温厚良善,可是却不想你知晓知琴坏了事情,居然恼羞成怒之下,趁乱使人伤了唐若昕的子孙根,还嫁祸到我的身上,光是这份手段,这份果敢,这份狠绝,我就不得不佩服。世人都传我十恶,可是我这十恶到了你的面前,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你……血口喷人撩欢一一宠妻至上!”任清水瞪大眼睛听着任清凤说着如此荒谬的话,她什么时候使人断了唐若昕的子孙根,这根本就任清凤血口喷人,胡言乱语。
“有没有血口喷人,将知琴和护卫耿大叫上来就知道了。”任清凤眼底幽光闪过,高山寒雪的冷意,一闪而过。
栽赃嫁祸,她也会,而且手段比起任清水来,不知道高杆多少倍,今儿个这对母女遇到她这个鼻祖,她们那点道行,看都不够她看的。
“好了,你闹够了没有!”任碧波忍不住站起身吼了起来,再这么闹下去,真要毁掉任家的金凤凰了。
“画词,你去伺候相爷坐下喝茶,这气大伤身,还是喝口清茶,消消火,坐着听我说话就是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中透着一股冷寒入骨的凉气。
“小姐放心,奴婢保管伺候好相爷。”画词应得干脆,轻轻巧巧闪了过去,在任碧波的哑穴上一点,再点了一下麻穴,顿时任碧波就如同泥塑一般,任由画词摆布。
“你――这忤逆不孝!”李秋华没想到任清凤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对任碧波动手,顿时急的冒烟。
任清凤一抬下巴:“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说话的时候,鬼喊鬼叫。”
画词如法炮制,顿时李秋华也变成了第二个泥塑,完了之后,画词目光灼灼的看着任清水,大有愿意继续效力之意,被她这么热情的盯着,任清水哪里再敢唧唧歪歪,顿时死死的抿着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