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尺璧叫了一声,才认出这个熟悉的清河县主侍女的神圣传说之重生无量。正巧,他怀里揣着那对绞丝金花镯,一直没机会送出去,若能让这名侍女转交,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只是他才提出有事相求,尺璧便言语含糊,推说车马院内众目睽睽,两人相处久了会叫人说闲话,进而影响县主清誉,让他随她到僻静的地方细谈。
周仕元就这么糊里糊涂跟着去了,等他想起这么做不妥时,已经出了车马院。他一直害怕会遇上人,但说来也奇怪,今日从外院到二门里头,竟没有一个王府的侍从守着,难道是人手不足么?他心里是又担心又害怕,但又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只能出言问尺璧。
尺璧回头笑道:“周大人放心,这一路都没人,奴婢方才确认过了。再往里走几步,就是花园,今儿宾客都在外头席面上,没人往花园去,在那里说话是再稳妥不过了。”
周仕元只能硬着头皮随她入内,转向了通往花园的小门,一看果然半个人影都没有,心下稍安,见尺璧要推门进前方的小屋去,忙叫住她:“在这里说话就好,进屋去,不大合适。”
尺璧有些失望地咬了咬唇,回过头来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温柔的笑:“好,就依大人。不知大人想求奴婢做什么?”声音极尽娇柔姣媚,仿佛一根羽毛在人心头轻轻拂过。
当年她被安排在庄园上房侍候时,就有嬷嬷教过她许多机密技巧,以应不时之需,可惜多年来一直没有使用的机会。
周仕元年轻,家中母亲管家颇严,身边侍候的丫头都是老实本份一类的,因此他还是个初哥,虽然对青云有仰慕之心,但今日见尺璧美貌娇柔,比从前所见大不相同,心就不由得颤了一颤,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脖子上,眼神就有些发直。不过他很快就醒过神来了,正了正神色,低头掏出那对绞丝金花镯,小声道:“这是我本来打算送给县主的生辰贺礼,只是一直没得机会送出手,能不能……请姑娘替我转交?”
尺璧心中暗暗发酸,这一表人材的御卫大人居然对县主有意思!那他一直对她如此温和多礼是为甚?!她真不敢妄想县主嫁了这位周侍卫,会让她去做通房侍妾。她侍候了县主几年,心中早已了解了女主人的脾性。她要进这周侍卫家的门,前提一定是县主不能嫁过去。
抿了抿唇,尺璧接过了镯子,勉强笑道:“周大人明察,这种事本来奴婢是不该做的,只是……让周大人失望,奴婢又不忍心……”她低下头去,把细白柔嫩的颈部露得更多了些,眉眼间还夹杂着丝丝情意。
周仕元心中一动,似乎隐隐明白了这个侍女的深情,不由得有些感动。他抓住她的手:“你……”
“你们在做什么?!”花园侧门处传来一声怒吼,周仕元与尺璧双双吓得魂飞魄散,松开手望过去,发现是清江王站在那里。
清江王满面怒容地瞪着周仕元,又望向尺璧,他认得她是青云的侍女,过去到庄园小住时,他见过她很多次,但眼下他心中只剩下怒火:“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他瞪向周仕元:“你忘了自己身上还有皇命么?若叫人发现,岂不是给皇上脸上抹黑?!”又瞪向尺璧:“县主待下优容,你这丫头就忘了本分,也不怕连累了你们县主的名声?!”
周仕元连忙请罪:“王爷误会了,下官只是偶然遇见尺璧姑娘,有事请她帮忙……”话未说完,尺璧就打断了他的话,向清江王道:“王爷饶命!就当是为了县主的清誉着想,求王爷从宽发落我们吧!”
周仕元愣了愣,还不等他想明白尺璧这话的意思,清江王已经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丫头竟敢威胁本王?好,本王不在这里发落你们,还不赶快跟本王离开?!”转身甩袖就走。
尺璧连忙起身跟上,压低声音对周仕元道:“不能说实话,那会坏了县主的名声。”周仕元恍然,也闭嘴跟了上去。
他们离开花园后,那间小屋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关蕴菁的脸。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小衣,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发着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