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奴家听爹说,公子最喜欢练字了,奴家也喜欢的,今日特地来这里买些纸笔字帖,回家好练。公子可否指点指点奴家,哪一本帖子最好?”
周棣的口气有些不耐烦:“我不知道葛姑娘的字如何,请恕我无法指点。”
“您只要随口说一个就好师父,墙太高!”葛金莲忙道,“横竖我一个字也不认得,从哪一本开始练都行!”
周棣勉强笑了笑,没说话,只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快到极点了。
还好老板没多久就从里间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本子,慢慢踱回柜台前:“找到了,就是这两本,恐有些破损了,客人瞧瞧可要紧?”
周棣往他手上一看,果然两本字帖都是残本,一本的封面与扉页被虫蛀了一半,杨宗元的署名没了,但里面的内容还算齐全;另一本则是封面封底俱全,署名也有,中间却有几页散落了。他略一沉吟,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便接了过来:“老板结账吧。”
两个册子都是残本,老板本来就没打算卖的,最后只给了个很优惠的价格。周棣痛快地付了账,跟刘谢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要走人。葛金莲如何甘心将人放走?忙追了上去:“周公子且慢走,等一等我!”又催老板快些打包结账。周棣走得更快了,两个小厮几乎追不上。
但他走得再快,也挤不出店门。店门前正有许多人围观,见他来了,正高兴能近距离观赏美男子呢,有意无意地就挡住了道路。周棣眉头一皱,两个小厮连忙上前拦人,为主人清出一条道来,其中一个大声嚷嚷:“赶紧让开!你们不要命了?我们大爷可是县太爷的公子!”
葛金莲在后面看得心急,见文房店老板还在慢腾腾地打包自己要买的东西,索性都心一横:“慢死了,我不要了,以后再不来你家光顾!”便拉着丫头追了上去。
这时人们已让出了一条路,周棣瞥见葛金莲又巴了上来,没好气地暗骂:“真是一场闹剧!”抬脚就走。葛金莲追得紧,她那丫头力气又大,竟为了给小主人抢道,硬是将周棣的一个小厮给撞开了。那小厮被撞到店门上,发出一阵巨响,很快就被拥挤的人群淹没过去。
周棣的离开带走了蜂拥的人群,店里只剩下老板、刘谢与青云三人,彼此面面相觑,一时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老板先动了,慢慢地将手里打包到一半的纸笔放回货架上,又拿着几个本子进了里间。
青云见店中只剩下刘谢与她二人,便扑嗤一声笑出声来,拍手道:“今儿可算开眼界了,怪道古人曾说,卫?是叫人看死的,今日周公子也不输给他。”
刘谢含笑瞪她一眼:“你还胡说,方才你一直在偷笑,他定是恼了。你明知道葛家姑娘在店里,怎么不提醒一声?”
青云耸耸肩:“我怎么知道葛金莲会这样?再说了,方才那情形,我除了偷笑,还能做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呢,葛大小姐已经视我为眼中钉了,要是再帮周公子说两句话,挡了她的桃花运,她还不当场掐死我呀?!”说罢又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这位周公子假得很,面上笑得和气,其实一脸的不耐烦,我都看出来了,他连老人家手脚慢一点儿,也容忍不了,怎会有人觉得他好?我觉得曹大哥比他强多了。”
刘谢忙道:“又胡说了,周少爷几时不耐烦来着?明明一直礼数周全。小曹大夫自然是好的,却没必要拿他两个相比。”
青云却摇摇头:“干爹别把人家大少爷想得太好了,方才他似乎生您的气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您多少提防着些,别吃了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问:“好好的,您今儿怎么带他到这里来买字帖?”
刘谢便简单说了说原委,青云古怪地笑笑:“他原来真对书法有兴趣呢。您还记得他刚来那天说的话吗?瞧着吧,用不了两日,他就会向周大人开口,请求进淮王别院里观赏名家书法了。也不知淮王别院里有什么宝贝,侯府的人,周家的人,都一个个瞒着周大人,千方百计往里钻!”
店门外,被撞得额头上肿起老大一个包的小厮扶着墙边站了起来,面色有些古怪,侧耳听了听店内的动静,悄悄离开了。
(谢天谢地,网络总算好了……)